她看向萧见白,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这……就是你说的‘药王谷’?”
萧见白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那些尸体和石碑,投向谷地深处。那里的雾气更加浓郁翻腾,隐隐绰绰,似乎有建筑的轮廓,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黑暗。
他沉默片刻,侧过头,青衫在瘴气中微拂,侧脸线条冷硬如石刻,声音低沉地穿透令人窒息的毒雾:
“怕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带着他,一起死在这栈道上。”
萧见白冰冷的话语,如同毒瘴般渗入骨髓。弥仞看着石碑上那四个狰狞的血字“擅入者死”,又看看周围死状凄惨、面目扭曲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回头?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毒雾深渊,栈道湿滑狭窄,背着昏迷的不嗔,她能走几步?退路,早已断绝。
背上的重量和肩头传来的剧痛提醒着她现实。不嗔微弱而痛苦的呼吸声,是此刻唯一支撑她前进的动力。
她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让不嗔因为救她而无声无息地腐烂在这片绝地!
一股狠劲从心底涌起,压下了翻腾的恐惧。
弥仞抬起头,目光穿过浓稠的毒瘴,死死盯住萧见白那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青衫背影,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带路!”
萧见白似乎并不意外她的选择,只是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不再言语,转身,步伐依旧稳定地踏入石碑之后的浓雾之中。
他的身影如同投入墨池的石子,瞬间被翻滚的灰白色吞噬了大半。
弥仞深吸一口气,口中避毒丹的清凉勉强压住瘴气的甜腥,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稳住下盘,背着不嗔,小心翼翼地踏入了石碑后的领域。
一步踏入,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石碑后的毒瘴浓度似乎更高了,粘稠得如同实质,能见度不足一丈。脚下不再是栈道,而是一种湿滑、泥泞、散发着腐殖质恶臭的黑色土地。
四周死寂得可怕,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不嗔痛苦的呻吟声,以及踩在烂泥上发出的噗嗤声。
浓雾中,影影绰绰能看到一些形态怪异的植物。
扭曲虬结的黑色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在嶙峋的怪石上,叶片边缘闪烁着幽蓝的光泽;巨大的、色彩斑斓的蘑菇散发着甜腻的香气,弥仞只是稍微靠近一些,就觉得头脑一阵眩晕;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长满尖刺的灌木,枝条如同枯骨般伸展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恶意。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复杂的气味:腐烂的甜腥、花粉的馥郁、泥土的腥臊、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如同铁锈般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又头晕目眩的诡异氛围。
避毒丹的效果似乎在减弱,弥仞感到皮肤上的刺痛感加剧,呼吸也越发困难。
萧见白的身影在前方不远,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如同一个无声的向导。他的脚步在泥泞中留下的脚印清晰可见,弥仞不敢有丝毫分神,死死盯着那脚印,一步一个坑地艰难跋涉。
汗水混合着雾气浸透了她的衣衫,冰冷的贴在身上,背上的不嗔越来越沉,双腿如同灌满了铅。
突然,萧见白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