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子顿了顿,压低声音对弥仞道:“此子看似狼狈市侩,但根骨奇佳,体内似有一股被压抑的、极为刚猛霸道的内息。若遇生死关头,未必不能爆发。让他跟着你,或许是个变数,也……能分散一些注意力。”
弥仞看着不嗔那副哭丧着脸、毫无高手风范的样子,实在无法想象他“爆发”的样子。但师傅的分析也有道理,放他走确实风险更大。
“小和尚,”清风子转向不嗔,语气不容置疑,“护送小仞仞安全抵达忘忧谷,老道便帮你解决你身上的麻烦,并送你一场造化。否则……”他冷哼一声,未尽之意让不嗔打了个寒颤。
不嗔哭丧着脸,看看杀气腾腾的老道士,又看看脸色苍白握着凶兵匕首的弥仞,再看看地上那具冰冷的刺客尸体,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他咬了咬牙,最终哭嚎一声:“佛祖啊!小僧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行……行吧!小僧豁出去了!送!送佛送到西!弥姑娘,以后您就是小僧的活菩萨!您可千万要罩着小僧啊!”
清风子不再废话,立刻开始安排:“事不宜迟!刺客的尸体我来处理。你们立刻准备!只带必需品,轻装简行,小仞仞,把‘乌鳞’贴身藏好,绝不能再轻易动用!不嗔,你换上刺客的夜行衣和腰牌,混淆视听!”
——一炷香后——
夜色如墨,山风呜咽。明息山后山一条隐秘的小径上,两个身影悄然潜行。
弥仞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劲装,长发束起,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惊魂未定的苍白,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和冰冷。
她腰间缠着一根不起眼的布带,里面藏着“乌鳞”。她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明显不合身、沾着血迹的黑色夜行衣、戴着兜帽、鬼鬼祟祟、一步三回头的不嗔和尚。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块冰冷的盘蛇腰牌,嘴里不停碎碎念着佛号,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清风子站在山门内的阴影处,望着两个迅速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眼中满是担忧和不舍,但更多的是决绝。他低声自语:“寒兄……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希望忘忧老鬼……能护住她。”
他转身,看向山门方向,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如剑:“暗鳞……来吧!让老道看看,你们这潭死水,到底有多深!”
崎岖的山路上,弥仞和不嗔沉默地疾行。气氛压抑得可怕。
“弥……弥姑娘……”不嗔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打破了沉默,“咱们……真要去那个什么忘忧谷啊?听起来就很不吉利啊!还有……老神仙说的麻烦……”
弥仞也不回,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冷意:“不想去,你现在就可以走。只要你能躲过我师傅的追杀和暗鳞的搜捕。”
不嗔脖子一缩,连忙闭嘴。走?开什么玩笑!他现在感觉自己就是块唐僧肉,哪条道上的人都想吃一口,跟着这位身负惊天秘密的弥姑娘,虽然危险,但至少还有个深不可测的老神仙在后面撑着……吧?
又走了一段,弥仞突然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前方密林深处。不嗔一个没注意,差点撞到她背上。
“怎么了?”不嗔紧张地问。
弥仞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抽出了腰间缠着的布带,露出了那柄乌黑的“乌鳞”。她侧耳倾听,全身肌肉紧绷。
一股熟悉的、被冰冷目光锁定的感觉,再次爬上她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