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堂……遗孤……陈寒……
这些陌生的词语组合在一起,却像一把钥匙,粗暴地撬开了她记忆深处早已被刻意遗忘、模糊不清的闸门。一些破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冲天的火光、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浓重的血腥味、一个高大身影模糊而焦急的呼喊、一双温暖却带着绝望力量将她推向黑暗的手……还有,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师傅清风子那张年轻许多却同样写满凝重和悲悯的脸庞。
“啊……”弥仞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身体晃了晃,脸色苍白如纸,几乎站立不住。
手中那柄冰冷的乌黑匕首仿佛瞬间变得滚烫,灼烧着她的掌心。这就是她身世的真相?一个沾满血腥被整个江湖追杀的杀手组织头目的女儿?这就是师傅严令她隐藏,一旦暴露便会引来滔天大祸的根源?
她猛地抬头,望向清风子,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茫然、痛苦和一丝被欺骗的愤怒:“师傅……您……您一直都知道?您收养我,就是因为……因为欠我父亲的情?” 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清风子看着徒儿瞬间破碎的神情,心如刀绞。他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却被弥仞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痛色更浓。
“小仞仞……”清风子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无奈,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情义固然有之。但更重要的是,你是无辜的!你父亲陈寒,并非传言中那般十恶不赦!
千仞堂当年剧变,内情复杂,他送你离开,是拼死为你挣得一条生路!为师护你至今,不只是为故人之托,更是视你如己出!这十几年的师徒情分,难道在你心中,就只是交易吗?”
弥仞看着师傅眼中深切的痛楚和毫不作伪的关切,心中的怨怼稍稍松动,但巨大的冲击依旧让她无法平静。她低头看着匕首,声音哽咽:“那……那我母亲呢?她是谁?她在哪?也……也死了吗?”
清风子沉默片刻,沉重地摇了摇头:“关于你母亲……为师所知甚少。你父亲从未提及,当年情况危急,他只将你托付于我。或许……她早已不在人世,也或许……”他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言更显沉重。
“这匕首……”弥仞举起它,“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能示人?”
“这是‘乌鳞’。”清风子盯着那毫不起眼的匕首,眼神复杂,“千仞堂堂主的信物之一,也是……一件凶兵。
它本身材质特殊,更蕴含着千仞堂某种不传之秘的气息。一旦现世,落入有心人眼中,就如同黑夜中的明灯,会立刻引来‘暗鳞’的追杀。”
“暗鳞?”弥仞捕捉到这个新名字。
“就是这腰牌代表的组织。”清风子拿起那块刻着盘蛇符号的腰牌,语气森然,“他们是当年导致千仞堂覆灭的主要黑手之一。
一群潜伏在阴影里、手段毒辣、无孔不入的毒蛇!他们一直在搜寻千仞堂的余孽,尤其是……持有‘乌鳞’的人。
他们认为‘乌鳞’掌握着千仞堂宝藏和核心传承的秘密。”他看向弥仞,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今晚的刺客,就是‘暗鳞’的爪牙,他们可能已经通过某种渠道,察觉到了你的存在,或者……至少开始怀疑明息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