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仿佛一个在外受尽了无数委屈、终于回到港湾的孩子,猛地冲上前,一把将还在愣神的母亲紧紧地,紧紧地抱住!
随后李昊把头深深埋在母亲的肩头,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脆弱,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疲惫,都融入这个怀抱之中。
李昊的身体因为极致的哭泣而剧烈颤抖,哭声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痛苦。
母亲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崩溃弄得手足无措,但母性的本能让她立刻反手抱住了李昊,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
“昊昊,别哭,别哭啊!乖,告诉妈,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了?
啊?你告诉我们,我……我们……我们去找你们老师!
如果老师不管,我们就去找校长!去教育局!谁也不能欺负我儿子!”
她说着说着,自己也心疼得掉下泪来。
这时,父亲也闻声从厨房里快步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
看到抱在一起痛哭的母子俩,眉头紧锁,脸上闪过一丝心疼。
敢忙走上前!一把将李昊从母亲怀里扶起来,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说!天塌下来,还有老子给你顶着!”
虽然语气依旧硬邦邦的,但那眼神里的担忧和“家永远是你后盾”的意味,却是那么的真实。
李昊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父亲那关切的脸,又看了看母亲焦急心疼的眼神,心中的酸楚和依赖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李昊抽噎着,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最简单也最复杂的渴望:
“爸妈!我……我好想你们啊!这个世界……好……好累!我真的……真的好想你们啊!”
李昊的哭声,在这看似温暖如初的家中,回荡着。
这种失而复得的温情,仿佛是虚幻的慰藉。
之后的一顿饭,吃得李昊五味杂陈。
母亲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嘴里念叨着:
“昊昊,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在外面肯定没好好吃饭!”
她夹来的都是李昊最爱吃的红烧肉、糖醋排骨,味道熟悉得让他鼻尖发酸。
父亲依旧沉默寡言,只是闷头吃饭,但李昊能清晰地感受到,父亲那看似不经意的目光,总会在他身上短暂停留。
当他碗里的米饭快见底时,父亲会默不作声地拿起饭勺,给他添上满满一大碗;
当李昊伸手去夹离得稍远的菜时,父亲会看似随意地将盘子往他这边推近一些。
这种无声的关怀,比任何言语都更让李昊心头发烫,仿佛有一股暖流。
李昊努力地吃着,将每一口带着家味道的饭菜都细细咀嚼,仿佛要将这份温暖牢牢刻印在灵魂深处。
饭后,一家人一起收拾了碗筷。
母亲洗碗,父亲擦桌子,李昊负责将餐具归位。
这种简单而默契的协作,是他记忆中家庭最美好的模样。
随后,三人坐在了那张有些年头的旧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一档俗套却温馨的家庭喜剧。
母亲被剧情逗得咯咯直笑,父亲虽然依旧板着脸,但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李昊坐在他们中间,左边是母亲身上淡淡的油烟味和洗衣粉清香,右边是父亲身上熟悉的烟草味。
李昊看着电视屏幕上其乐融融的虚假家庭,感受着身边“父母”传来的体温和气息,一种巨大的酸楚感突然再次显现。
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滑落,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