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稳定我们的生产线？”“芝城无线电七厂，下午三点。”
杜言的回答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声音冷得像掉在地板上的冰碴。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椅背上抄起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布夹克，手臂用力向后一甩，夹克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精准地落在肩上。
他看都没再多看田振华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向门口走去，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劲风。“等等！杜总！
那个厂子……”
田振华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急切地站起身想拉住杜言。
但门已被杜言拉开。
薛浩正扒着门缝侧着耳朵使劲往里听，半张脸都贴在门板上。
猝不及防之下，厚重的实木门板被杜言用力拉开，薛浩整个人失去平衡，差点被门板拍中正面，好在他反应快下意识后仰，硬生生避开了鼻子被拍扁的惨剧，但门板边缘还是结结实实刮蹭了他的颧骨，火辣辣地疼。
“哎哟卧槽！
杜言你……”
薛浩捂住脸刚想骂人，就看到杜言那张冷得掉冰渣的脸，后半截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杜言根本没理他，径自大步穿过走廊，只留下一股夹克上的淡淡烟味和被甩在身后、捂着脸龇牙咧嘴的薛浩，以及办公室里，脸色铁青、紧握着咖啡杯、指节依旧苍白的田振华。
芯片厂的泥潭城东。
老国营芝城无线电七厂那对锈迹斑斑的铸铁大门，在刺眼的午后阳光下显得愈发破败不堪。
厚重的铁锈如同干涸的血痂，大块大块地剥离、掉落，露出底下同样坑洼不平的黑褐色铁皮。
车轮碾过厂区门口泥泞坑洼的水洼，泥点飞溅到破旧桑塔纳的门板上。
车刚停稳，一股浓烈到呛人的气味就钻进车窗缝——机油粘腻的铁腥味儿混着金属锈蚀的酸涩气，像是腐烂的机械混合体散发出的恶臭。
车间主任搓着手小跑着迎上来，脸上堆砌着热切又略带局促的笑容，额头上满是油光光的汗。“杜总！杜总大驾光临，欢迎指导！
路上辛苦了！”
他哈着腰，一边示意停车位置，一边试图遮挡厂区深处更显破败的景象。
那股扑面而来的浓烈气味熏得紧跟杜言下车的技术总监杨胜男下意识捂住口鼻，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屏住了呼吸。
田振华也紧跟着下车，脸色依然不大好看，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锈迹斑斑的管线、堆放着各种废弃金属件的空地，以及远处几个窗户玻璃残缺、墙皮脱落得不成样子的车间。
车间主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底气：
“杜总您看，我们这厂虽然旧点，条件肯定比不上那些外资大厂，但是……”
他快步引着众人走向其中一个最大的焊接车间，“我们这批光刻设备，虽然确实有些年头了，但是胜在吃透了！
运行成本那是实打实地能比新机压下去四成多！
省下来的都是真金白银……”
他赔笑的话音还在空旷破旧的车间里回荡，却发现杜言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