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之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却也并无旖旎氛围,李锦荣如今这具身体才将到十四岁;只是二人都不说话,时不时对视一眼,而后顾承宇便会仓促移开视线,不觉间耳尖已悄悄泛红。
还是东宫总管进来通报,宫宴眼看开始,殿下该动身了;轻咳一声,苍白指尖伸出,欲牵起着金甲的少女,却见她已动作利索站起···
尴尬收回手,青年又看向他处;91号忍住哼笑,它家宿主怕是已习惯了武将做派,哪里有给顾承宇献殷勤的机会。
李锦荣难得讪讪一笑:“从小便是如此,又久在军中,殿下莫在意,日后与你相处时,我尽量改···”
“倒也不必改。”顾承宇已笑如春风:“我本就喜爱你这般的性子,若因顾及我的体面叫你改了反倒是本末倒置。”
凤眸低垂,看向眼前矮他一头的少女,语气肃然:“我之爱意是助你翱翔,而不是束缚你的枷锁···李锦荣,只做你自己便好!”
少女怔怔点头,而后绽开一抹惊艳笑意;凤眸微缩,顾承宇亦愣怔,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李锦荣从心而发的真切笑意,竟是令天地为之变色,亦令他的心···欲破膛而出。
许久后,惊觉失态,他又掩唇轻咳一声:“走罢,父皇与母后只怕也起驾了。”
出了殿门,忽然又叮嘱:“宫宴之后若是母后召见,你先找借口推了,近些日子都是如此。”
“怎么,担心皇后娘娘为难我?”
本是李锦荣逗他,却不料青年还真郑重其事点头,少女忍不住又笑开,顾承宇无奈摇头。
世人都言推己及人,然而太多人只能推自己的不快于别人;就如他的母后,曾经的隐忍因登临高位便成了不可提及的羞辱与痛楚;当初的那些经历,以致母后极为痛恨世家权贵府里的贵女。
李锦荣乃是大梁如今除了公主外地位最高的贵女,亲父为百官之首,养父堪为武将之首,自己还名扬天下;偏她还行事果断,明媚耀眼,与废后曾经的性子有几分相似,母后自然不喜。
即便因他恳求在父皇面前为他保留这桩婚约,却也只是出于爱子之心;当年那次中毒,母后彻底伤了身子,只有顾承宇这一个孩子;且顾承宇还有固疾体弱多病,母后也只能让着他。
但后宫女子为难搓磨人的手段多的是,只顾承宇知道的,母后已在清流之家挑选了几个女子,打算过几日便送到东宫;他是储君,李锦荣又还未及笈,按照礼法,东宫早该有良娣、侍妾这些伺候储君的女子。
不用猜,顾承宇便知李锦荣绝不容夫君有三妻四妾;否则,李砚安主动请奏退婚时,便不会用那般借口,分明是借他之口,表达李锦荣的态度。
心上人如此烈的性子,与母后对上亦不会因他而退步···最后,只怕他筹谋到如今的局面都会付诸东流,心上人自此成陌路。
“我已想到法子令母后偃旗息鼓,日后反倒要紧着你欢颜。”所以,先避开些日子,并不是叫她退让。
桃花眸微转,少女唇角含笑:“殿下不会拿身子说话罢?”
虽是问句,但却是笃定的语气,青年再次尴尬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