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看过来：“你我如今还是少年，你便因可笑的自尊，信了李安瑾的挑拨之言，不只数次与我争吵，你的心亦有游离。”
顾湛摇头，眼泪随着他的动作溅出，张口欲言，却又被少女打断。
“再想想若是日后你我成婚，你掌管西北军兵权，在朝堂上行走，还不知有多少勾心斗角与倾轧，到那时···你疲惫之余，难道不会对皇家与本宫生出更多怨怼？”
已经能看到的日后，李锦荣绝不允自己踏入那般境地。
少年不再哭泣，唇微张，愣愣看着眼前少女；心知她所言才是真的，就是知道如此，才更难过与郁堵。
不待他辩解，李锦荣再次正色：“其实本宫一直想不明白，你怎会被李安瑾挑拨的与她共情？”
虽说顾湛少时失怙，被接到宫里教养；可那时他便是陛下亲封的镇国公世子，算得上皇都勋贵里拔尖儿的；他又是太子伴读，与储君十余年的情谊，早成了太子的心腹，大婚后还将是手握重兵的权臣，肉眼可见的前途无量···
“最多不过是你初入宫时，几个皇子们年幼调皮与你为难几回；然而顾湛，皇弟们本就是天潢贵胄，便是欺负你一个臣子又如何？”
皇都里的权贵之家，甚至平常百姓家，难道就没有几个不懂事的皮小子，难道就不曾有仗势欺人之举？
莫说当时还有李锦荣护着他，便是他成长了几年，便与那些皇子们相处融洽，亦有了称兄道弟的情谊···这不就是男孩子们成长过程的经历么，怎的李安瑾示弱暗示几句，顾湛就忘了他身后的国公府与锦绣前程，觉得他如李安瑾一般是个可怜人呢···
少女清晰通顺说完，眼中还有真切的疑惑；被如此坦荡的目光盯着，顾湛惭愧不已，唇微微抖动，再也无法为自己辩白。
“一开始本宫也疑惑与伤心，后来才想明白。”李锦荣不再看他，转头看向马车，声音淡漠：“说到底，是世子太爱你自己。”
他只看重他自己的感受，便会因一点点不满与挫折，在心中无限放大这不满，最后便生出愤恨与怨怼。
顾湛的面色更加青白，无法接受自己被心爱之人如此评判，踏前两步就要辩白，但李锦荣却不想再在意他的真心。
“也正是因你太爱自己，你才会享受李安瑾对你的依赖与仰慕。”转眼看过来，李锦荣嗤笑：“本宫是最受宠的天之骄女，自然满足不了你这点男子虚荣。”
而如今这人说后悔，或许是出于真心，但李锦荣更多怀疑他是舍不得自己这个王朝明珠能为他带来的尊荣与体面。
远远看到马车里的人挪动几次，显然是不耐等待，勾起一丝笑意，她也舍不得那人再等。
“罢了，该说的已说清楚，还望世子珍惜当下。”话落便轻移莲步。
走了几步后，又想到什么，回头道：“方才本宫所言···还望世子谨记，李安瑾之所以想抢了你这桩婚事，看重的亦是你身后的国公府与将来的前程。”
便是顾湛真心喜爱李安瑾，也希望他有警醒之时；莫要被李安瑾利用国公府与自己争抢，到时真做出什么无可挽回之事，顾湛又如何对得起战死沙场的几代祖辈。
对于之前几代镇国公，李锦荣只有叹服与敬意；保家卫国战死沙场而来的忠烈之名，不该被如此抹黑荡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