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然震惊起身,因着急音调都拔高几分。
“何至于此!”而后意识到失态,缓和了语气:“父母在不远游,更别提您与娘亲年岁渐大,正需我们尽孝的时候,怎能轻易说分府别过。”
历来都是爹娘离开后,在族老见证下分家;如今爹娘都在,忽然分府,叫两个弟弟如何看他,又叫世人如何揣测;且不说这些,骤然分府,于李默然的仕途也毫无益处。
老爷子如何看不出他这点心思,却还是坚持:“不必多言,分家刻不容缓。”
话落,便吩咐亲随连夜去几位族老府中,请他们明日过府;又叫去老二与老三的院子里说一声,明日都别出府,用过早膳便来正院。
老夫人着急劝阻,不明白老头子怎么忽然如此置气,竟闹到分家这般严重的地步;将孩子们都分出去,偌大的府邸,该多么冷清;眼看着孙儿们都将开始说亲,没了首辅府为他们的依仗,只怕亲事都要一降再降。
然而老爷子还是异常坚持,命令有条不紊一一吩咐下去;直到屋内伺候的人都退下,留了心腹在外面守着,这才满眼失望看向长子与老妻。
“是你们行事太过龌龊与咄咄逼人,老夫不只默儿一个儿子,还有老二与老三,他们也都是一大家子。”讲到此处,老爷子怅然叹息:“总要保全我李家其他儿孙啊。”
这回是李默然一头雾水,不明白父亲为何如此说;这可是首辅府,除了帝王,还有谁敢为难,怎就到了需保全儿孙这一步?
不忍直视这个蠢货,老爷子此刻心中只有无限悔恨;或许他当年便不该坚持什么礼法规矩,由着长子娶了沈明珠这个来路不明的公主府养女,也就不会有这些事。
更或者,当年察觉到长子与沈明珠藕断丝连时,他这个当爹的手段凌厉些,彻底杜绝他们来往···怪只怪他耳根软,听了老妻的求情,也忽然怜惜长子不得所爱,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料竟致儿媳沈氏抑郁而亡。
更不该在之后因沈明珠生下双胞胎孙儿,便对长房母子几个多了宽容;竟纵出她们更大的胆子,直接算计到阿锦身上。
亲自教导过李锦荣这个孙女的首辅大人也算了解几分那孩子,别看平时端淑娴静,若真逼急了···那孩子所学大半都是首辅亲自教授,男子们学习的经史子集皆有涉猎,便是写出来的策论都胜过世间许多男子。
且李锦荣与其母沈氏又不同。
沈氏在乡野生活十几年,学识眼界都无法与京都贵女相比;骤然被接回,不得公主府喜爱,亦不得皇家重视;出嫁时,因公主与驸马生气她夺了沈明珠的婚事,给出的嫁妆都是面子上的功夫。
因此,沈氏可以说靠山与金银皆无,才会那般委曲求全,最后抑郁而死。
而李锦荣虽也不得爹爹疼爱,却长在首辅夫妻膝下;因着对她诸多愧疚,老夫妻俩早年间也是真心疼爱;首辅夫人经常带着她进宫与参加各种宴会,且那孩子心细如发还有才华,自然结交了几个真心的闺中密友,也都出自权贵之家。
嫁入定国公府后,不过一年便生下湛儿,深得定国公夫妻喜爱与尊重。
当初为了两府的颜面,更因补偿心思,首辅大人给李锦荣准备的可是十里红妆。
因而,沈明珠母女以为李锦荣也如当初的沈氏好拿捏,便是抢了苏霆又如何,她也只能忍气吞声;再有首辅府与李默然这个亲爹稍微软化态度,李锦荣定然愿意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