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五大望族的预料,得知叛军头目乃是李锦荣之后,只是思虑了两日,和帝便答应从东边驻军再抽掉五万兵马。
太子更是请求带兵亲征,势必亲手斩杀李锦荣。
已经意识到危机的五大望族怎会遂他的心,与和帝又争论几日后,终于定下出自陇西李氏的骠骑将军李无忌为主将,又选定两名副将,一个出自皇室,一个出自琅琊王氏。
等到兵马在都城集齐,已是一个月后,而最新的八百里加急奏报,叛军已攻下冀州,正往朔州方向攻去;太子与五大望族各自的主事之人,亲至城郊十里亭,送大军出征。
大军已开拔几日,都城却还如滚沸的热油,人心浮动;和帝与五大望族这才有空与相府算账,那李锦荣五岁起便养在相府,怎的数十年过去,相府竟无人察觉她是装出来的病秧子。
丞相大人也很冤,十多年来,单是为李锦荣的心悸之症,就不知惊动过多少次太医院,这些可都有记录在案的,难不成他还能收买所有太医不成?
和帝与李诞等人当即召集太医院所有人对质,也仔细看过脉案,李锦荣确实被心悸之症缠身数十年;这便奇了,李锦荣到底是如何骗过十几位太医的,那她也未免城府太深。
相府伺候的下人,尤其李锦荣原来的贴身婢女青珂作证,她亲眼看着姑娘喝了数十年的药汤子。
最终,帝王与李诞等人也无法追究相府之责,若真追究起来,太医院也逃不脱被问责;但也因此,他们对谢修远的疑心更多,一致怀疑这人实则是两面派。
一面效忠于皇室,一面却在暗中维护卫国公府。
仔细想想,卫国公李无咎的夫人,可是谢修远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说不得这人舍不得血脉亲情;此时此刻,这些人都忘了丞相夫人谋害李锦荣时,谢修远实则袖手旁观。
也是这时起,相府彻底失去了帝王心,逐渐淡出了权利舞台。
当了十几年的丞相,谢修远又如何察觉不到帝王态度的变化;李诞等人离开后,他跪地与帝王陈情,表明绝无二心;和帝依旧是语气恹恹,令他莫要多想,只管专心朝政。
回到相府的谢修远好似骤然间老了十岁,经过长子的院落,听到其中争吵不休,隐隐还有苏氏的哭求与女儿的叫骂,身形更加佝偻;到了书房,本欲令随从唤两个庶子过来,再殷殷叮嘱一番,终是作罢。
独自坐在椅子里的谢修远怎么都想不明白,相府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呢?
分明之前是烈火烹油之势,他这个丞相虽然无兵权,做不到五大望族那般鼎盛,却也算得权臣;长子谢云深光风霁月,少年英才,必将是下一位丞相;还有朝中武将看卫国公府遗孤养在相府,也在暗中多次给予方便。
若没有后来的这些变故,相府至少还能富贵荣华几十载。
可如今,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发现真的与太子有染,丢了官位不说,之后反倒真的喜欢上了男子;长媳苏锦月闹着要合离,苏氏与谢云深怎能答应,他们还需苏锦月这块遮羞布。
闹到后来,苏锦月在一次争吵时还捅伤谢云深;苏氏与谢月浅如何肯依,日日想着法子搓磨苏锦月,再无当初对这个侄女的百般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