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小心地用镊子夹起香囊,放在白布上观察。那蝴蝶纹样确实别致,振翅欲飞。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瞥见身侧的赵彦茹,在看向那蝴蝶纹样的瞬间,扶在秦泰臂上的指尖微微地颤动了一下。虽然赵彦茹立刻掩饰性地用帕子捂住了嘴,低声道“这内宅女子,素爱绣些花鸟虫蝶……”,但元元心中已悄然生疑——彦茹的反应,似乎不仅仅是感叹。
梁铮并未错过这一幕,他目光在赵彦茹和香囊之间一扫而过,沉声对张府管家问道:“苏夫人近日可接触过什么特别之人?收过何物?”
管家战战兢兢,回禀并无特殊。秦泰在一旁,听着梁铮问话,转头对赵彦茹柔声叮嘱:“此处气味浑浊,你身子弱,莫要久待,仔细伤了元气。”那语气与片刻前审视现场时的冷峻判若两人。
然而,当秦泰转向随行的锦衣卫校尉时,声音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封死张府所有出口,许进不许出!府内一应人等,分开盘问,漏查一个,提头来见!”
校尉凛然应诺,快步离去。
初步勘查完毕,四人退出内室。元元将证物香囊和刮取下的少许青粉小心收好。梁铮结合现场情况和管家供词,迅速理出方向:“苏氏出身商贾,嫁入张府后多有交际。此毒诡异,香囊为记,恐非简单仇杀。秦兄,需细查近期的礼物流转,尤其是送入张府内宅之物。另外,苏氏亡故,何人能得益,亦需厘清。”
秦泰颔首,眼神锐利:“已让人去调张承及其原配、子嗣的卷宗。礼部……这个位置,盯着的人可不少。”
返回梁府后,元元立刻钻进了她那间充作临时验房的小偏院。而赵彦茹则以精神不济为由,由秦泰陪着先行回了安排给他们的客院。
房门一关,隔绝了外界。
赵彦茹走到梳妆台前,方才的虚弱仿佛卸去了一层。她从袖中取出自己今日用过的那方染血丝帕,将其与元元之前给她用于研究、装有微量证物青粉的小瓷瓶并排放置。灯光下,帕子上咳出的血迹边缘,竟也隐隐透出一种极淡的青色,与瓷瓶中的青粉颜色何其相似!
她眼神不再柔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冷厉。指尖抚过冰凉的瓷瓶,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青粉……竟真的出现了。”
随即,她将染血的帕子迅速折叠,塞入梳妆匣最底层的暗格之中,动作干脆利落,毫无病态。
窗外,初春的夕阳余晖渐收,将房间内的一切都拉出长长的影子。赵彦茹凝视着镜中自己苍白却眼神锐利的倒影,知道这看似平静的京城之下,又一轮暗潮,已随着那只诡异的银线蝴蝶,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