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璐安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侧过头看着她,眼睛里带着疑问,还有点儿警惕。
“苏大夫请说。”
苏晚没直接把东西拿出来,只是用特别低的声音说:“我想请大人帮我化验一种药材的成分,这事儿…… 特别重要,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
冯璐安的脸色 “唰” 地一下就变了。
他在太医院混了这么多年,太清楚宫廷里的那些禁忌了,“私下化验” 这四个字,不管后面跟着啥事儿,都足够让他掉脑袋了。
他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顾昭突然开口了,声音平平淡淡的,可又带着一种让人没法拒绝的威严:“冯大人,家父在世的时候,受过令尊的恩惠。三年前,你在西山围场差点被惊马给伤了,是我把你拉回来的。”
冯璐安听了这话,浑身猛地一震,看向顾昭的眼神变得特别复杂。
顾昭说的这两件事儿,一件是父辈之间的交情,一件是救命之恩。
他冯璐安要是再推脱,那就太不仁不义了。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长叹一口气,就跟认命了似的,对着苏晚点了点头:“苏大夫这份胆识,下官佩服。三天之后,中午午时,太医院后院的偏殿,那儿平时没人去。到时候,你把东西交给我。”
“多谢冯大人。” 苏晚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三个人走到宫门口,正准备告别呢,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苏大夫请留步。”
苏晚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浅绿色宫装的女子,俏生生地站在不远处,正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掌事宫女青荷。
青荷慢慢地走过来,脸上带着那种公式化的微笑,可她那双眼睛里一点儿笑意都没有,反而像淬了冰的刀子一样,直直地朝着苏晚刺过来。
“太后让奴婢来给苏大夫带句话,” 她凑到苏晚跟前,声音小得只有她们俩能听见,“有些事儿,不该知道的,就别知道为好。当医生的,守好自己的本分,这才是长久之道。”
她这眼神,既是警告,又是试探。
一股寒意 “嗖” 地一下从苏晚的脊梁骨升了起来。
她心里明白,青荷这话肯定不是随便说说的。
说不定,她拿走赤尾藤的动作,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隐蔽。
可苏晚脸上还是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反而很谦卑地福了福身子:“多谢姑姑提醒,晚辈明白了。”
青荷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没再多说啥,转身慢悠悠地走了。
一直到坐上回去的马车,苏晚那根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从袖子里拿出那方包着赤尾藤的帕子,递给了顾昭。
顾昭接过来,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紧紧地皱到了一起。
他常年掌管大理寺,接触过的奇怪案子和各种毒物多得数都数不清,当然认得这东西是啥来历。
“赤尾藤……” 他低声念叨出这三个字,看着苏晚,“是在太后寝殿发现的?”
苏晚点了点头,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包括青荷的警告,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顾昭。
车厢里一下子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 “咯噔” 声,一下一下地敲在两人的心上。
过了好半天,顾昭才慢慢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疑惑和凝重:“太后虽然贵为国母,可向来不掺和朝政,整天深居简出的,脾气也还算和善。她身边,咋会出现这种从西域来的厉害毒物呢?”
这可不是个简单的问题。
赤尾藤的出现,就好像用一根看不见的线,把太后和赵王府灭门案这两件看着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事儿,特别诡异的给串联起来了。
苏晚和顾昭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 这事儿背后,肯定藏着一个能把朝堂都搅翻天的大阴谋。
顾昭那修长的手指在那截干枯的藤蔓上摩挲着,目光慢慢地变得像老鹰一样锐利。
他琢磨了一会儿,
“赵王府的案子,当年是刑部负责办的,卷宗那叫一个多,可因为证据不足,最后就当成悬案归档了。现在看来,里头肯定有被人故意忽略的线索。”
他抬起头,看着窗外飞快往后退的街景,声音又沉稳又坚定。
“明天,我得再去查一查赵王府的旧案卷宗。”
这时候,夜色越来越浓了,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京城的上空悄悄地聚集起来。
顾昭说的这句话,就好比划破黑夜的第一道闪电,好像预示着接下来会有一场特别惊心动魄的大动静。
可谁都知道,要从戒备森严的刑部档案库里找出陈年旧案,那可太难了,就跟从老虎嘴里拔牙似的,稍微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