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风起晋州·双面布局(2 / 2)

春桃攥紧布囊,指节捏得发白,木簪在发间晃了晃:知道了吴叔,我不多嘴。

两人刚出门,顾昭的身影便从院门外闪进来,玄色披风上沾着点草屑,像是刚从墙头翻过来的。他手里提着个食盒,竹编的食盒还带着热气,掀开时是甜腻的香气——热乎的糖蒸酥酪,上面撒着层碎杏仁:你从昨夜到现在没吃东西,垫垫。

苏晚舀了一勺,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混着奶香,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才压下去:魏将军的信你看了?他能信吗?

影十四刚送来密报,顾昭从袖中取出另一张纸,是暗卫昨夜审问杜先生的记录,纸边卷着,杜某的主子在晋州城西南角的染坊,染缸底下埋着密信,用桐油浸过,防水。他指了指苏晚画的那张图,指尖点在二字上,幽冥门的人分布在三个营,中营最多,魏将军能控制的只有左营,右营的副将是沈明远的门生。

所以你要调北疆的暗卫?苏晚放下勺子,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响,沈侍郎的车驾这两日该到涿州了,他若和幽冥门勾结,定会在涿州接头。

顾昭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笃、笃,节奏沉稳,影十四留在这里,带八名暗卫守医馆,防着有人偷袭。另一组去北疆,盯着沈侍郎的马队——若幽冥门要借乱谋权,必然需要外应,北疆的兵就是他们的底气。

院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已到辰时二刻,天光大亮了。影十四从角门进来,玄色劲装沾着晨露,裤脚还湿着,像是刚蹚过水:医馆周围加了暗桩,西墙根的狗洞用砖石封了,抹了新泥,后厨的柴堆里埋了淬毒的短刀,刀柄朝东,好拿。

辛苦。顾昭起身拍了拍他肩膀,力道不轻,若有可疑人靠近,先制住再问,别弄死了,留着或许有用。

影十四领命退下时,苏晚忽然抓住顾昭的手腕,指尖微微发颤:暗卫去晋州的路上,会不会……遇到埋伏?杜先生说的陷阱,会不会就在路上?

不会。顾昭反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虎口的薄茧——那是常年握针、捣药杵留下的,带着点粗糙的暖意,他们走的是山间小道,昨日已让猎户清过埋伏,沿途的山洞、密林都查了,安全。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发丝间的药香混着晨雾的清冽,等他们传回第一封情报,我们就收网,不急在这一时。

是夜,乾清宫的烛火噼啪炸了个灯花,火星子落在明黄色的桌布上,烫出个小黑点。皇帝放下奏折时,案头多了封密信,信封上没有署名,只盖着个小小的字印章,封皮上染着淡淡的药香,像艾草混着当归。

他拆开看了两行,嘴角勾起半分笑意,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活死人医馆令……这苏丫头,倒比老东西们机灵。

殿外的更漏滴了九下,嗒、嗒,清脆得像水滴石穿。他将密信投入炭盆,火星子舔着晋州局势复杂,需缓图之几个字,渐渐烧成灰烬,只余一点白灰,被风吹得散了。

而此时的地牢里,杜先生被吊在铁链上,铁链深深勒进他的手腕,血痂结了一层又一层。喉间发出含混的笑声,像破风箱在拉,墙角的老鼠窜过他脚边,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的草鞋,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头顶透下的月光,那月光窄得像条线,照在他狰狞的脸上,一字一顿:他们以为拿到魏将军的信就赢了?等左营的粮草被烧,旧部必然反水,到时候……

话音未落,地牢的铁门被重重推开,一声,铁锈摩擦的声音刺耳。影十四提着灯笼走进来,灯笼光映得他眉眼冷硬,像淬了冰的刀:杜先生,该换个地方说话了。

杜先生的笑僵在脸上,他望着影十四身后黑黢黢的地道口,那里面似乎传来了马匹的嘶鸣,还有铁链拖地的声。他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铁链撞在石壁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震得顶上的尘土簌簌落下:你们要干什么?那是去……

影十四没理他,只对身后的暗卫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解开铁链,拖着杜先生往地道里走。他的惨叫声在地道里回荡,越来越远,最后被马蹄声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