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毒水暗涌·封锁东市(2 / 2)

赵娘子摇头,泪水混着鼻涕往下淌:下午就没见着人。他说今晚亥时三刻会来收账......还说要看看......

春桃,去拿安神汤。苏晚转头对徒弟道,又看向赵娘子,目光落在她肿起的脸上,你今晚住医馆后房,我让影十四守着门,谁也进不来。她的手搭在赵娘子肩头,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明天天亮,咱们一起去衙门,把事情说清楚,有顾统领在,没人能再伤你和孩子。

赵娘子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苏大夫,他们说这药粉......她的声音低得像蚊鸣,气若游丝,是给北疆军粮备的,说要让那些当兵的连弓都拉不开......

苏晚的血液瞬间冻住,指尖都变得冰凉。三个月前她给顾昭的密信里,特意提过若北疆军粮掺此毒,后果不堪设想,此刻赵娘子的话像根烧红的钉子,狠狠钉进她最害怕的猜想里——幽冥门的手,已经伸到了边关,伸到了守护国门的将士们身上!

师父!春桃端着药碗冲进来,瓷碗边缘还冒着热气,影十四说暗卫已经封锁街道了,各路口都插上了告示牌,他现在要带人巡逻水源点,让您这边也当心。

苏晚接过药碗递给赵娘子,碗沿的温度烫得她指尖一颤,这才看向门口的影十四。他卸了外袍,露出贴身的玄色劲装,布料紧绷着肌肉的线条,腰间的刀擦得锃亮,刀锋映着烛火,闪着冷光:东市有七口井,我分了三组,每组守两口,剩下一组跟我巡街,确保不会再有漏网之鱼。他的目光扫过后堂的药箱,显然知道结晶藏在里面,又落在苏晚脸上,他们敢动手一次,就不会只来一回,今夜怕是不得安生。

苏晚点头:辛苦你了。她转身要回前堂,忽然听见后巷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轻得像老鼠在跑,踩在青石板上几乎没有声音。

影十四的刀已经出鞘,的一声,划破了夜的寂静。他示意苏晚退后,自己贴着墙根摸过去,脚步轻得像猫。

姐姐。

稚嫩的声音混着夜露飘进来,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还有些微的颤抖。

苏晚看见个小乞丐缩在墙根,破棉袄上沾着草屑和泥点,像是刚从垃圾堆里钻出来,光脚的脚趾在青石板上蜷成小团,冻得发红发紫。他怀里揣着个油纸包,油星子渗出来,在月光下泛着暖黄的光,隐约能闻到里面食物的香气。

姐姐,我知道谁往井里下了毒。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却咬着牙说完,牙齿打颤的声音都听得见,我今晚看见......

小豆子?苏晚认出这是总在医馆门口讨饼的小乞丐,前几日她还见他被恶犬追得乱跑,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不待在破庙里?

小乞丐往她身后缩了缩,目光扫过影十四的刀,瞳孔猛地收缩,像受惊的兔子:我饿......听见这边有动静,就......

苏晚摸出怀里的芝麻饼递过去,还是温的,是春桃下午刚烤的。小乞丐接饼的手在抖,指缝里还嵌着黑泥,却先把油纸包塞进她手里,纸包沉甸甸的:这是我在井台捡的,那人掉的,我看着像是值钱东西......

油纸包展开时,里面滚出半枚铜扣,边缘有些磨损,却能看清上面的纹路——是幽冥门的标志,九头鸟衔着毒花,鸟的眼睛用红漆点过,透着股邪气。

后巷的风突然大了,卷着墙根的尘土扑过来,迷得人眼睛发涩。小乞丐的破棉袄被吹得鼓起来,像只瘪了的气囊,露出他腿上新结的疤——和三天前被马车撞的伤不一样,这道疤更短更整齐,是刀伤,边缘还泛着红,显然刚结痂不久。

苏晚的手指扣紧铜扣,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发疼。她蹲下身,把饼掰成两半,芝麻的香气散开来:先吃,吃完慢慢说,没人能欺负你。

小乞丐咬了口饼,滚烫的饼渣烫得他咧了咧嘴,眼泪却突然掉下来,大颗大颗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吧嗒吧嗒的响:姐姐,他们说......

小豆子!

巷口传来粗哑的喝声,像破锣在敲,震得人耳膜发疼。

小乞丐浑身一震,饼地掉在地上,沾了层灰。他转身要跑,却被苏晚稳稳抱住,她的手臂不算有力,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别怕,姐姐在,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影十四的刀指向巷口,刀光在夜色里闪了闪,却被苏晚拦住。她看见两个戴斗笠的人闪进黑暗里,斗笠的宽檐遮住了脸,脚步急促,像是怕被人看见,拐过街角就没了踪影,只留下一阵风。

小乞丐的眼泪把苏晚的衣袖洇湿了一片,布料吸了水,变得沉甸甸的。他凑到她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饼的甜香和眼泪的咸涩:我看见......是绸缎庄的王管事,他往井里撒药粉,用的是个黑布包,撒完还往井里看了好一会儿......

夜风卷着野蔷薇的刺香扑进来,甜腻中带着尖锐的疼。苏晚望着后巷尽头的黑暗,那里像是个无底的深渊,能吞噬一切光亮。怀里的小乞丐还在发抖,像秋风中的落叶,手里的铜扣硌得掌心生疼,提醒着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听见前堂的沙漏作响,每一粒沙子落下,都像是砸在她心上——东市的毒水暗涌,而更黑的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