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静得能听见龙涎香燃尽的噼啪声,香灰簌簌落在鎏金香炉里。
林小满从太医院队列里走出来,素手执银针,指尖稳定如磐石,在人形经络模型上精准点按,银针刺入穴位时发出轻微的“噗”声:“毒素沿手少阴心经扩散,初犯时扰动心神,故胸痛;七日入络,则阻滞气血,脉象必涩。”她取出一卷绢帛展开,帛上用朱砂绘制的脉象图谱清晰明了,“这是太医院存档的中毒脉象图谱,与苏大夫记录的完全吻合。”
陈大人凑过去细看,指尖划过图谱上的曲线,喉结动了动,声音带着几分干涩:“确……确实有道理。”
“陛下,臣还有一物。”顾昭的声音从西侧暗卫队列传来,低沉如寒铁击石。
他身着玄色暗卫服,腰间的龙纹玉牌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映出他坚毅的侧脸。内监接过他呈的木匣,掀开时,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混杂着霉味散开,一叠染着暗红血渍的账本露了出来,纸页边缘已经发黑。“这是鬼面杀手老巢里搜出的。”顾昭声如寒铁,字字清晰,“鬼面受雇于李大人,专事清除知晓控心散秘密之人。账本里记着‘鸿运号四月初二送血莲子二十斤’——与赵知远的账本一字不差。”
王掌柜的脸瞬间白过了太医院的素绢,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望着那本染血的账本,仿佛见了索命的厉鬼,喉头剧烈滚动两下,额角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进衣领,濡湿了一片衣襟。“是……是李大人逼我的!”他突然瘫软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砰砰”的闷响,“他说若不指证苏大夫,就烧了我的药铺,杀我全家!草民、草民实在是被逼的啊!”
丹墀下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如同风穿过狭窄的巷弄。
李敬之的脊背终于绷直了,像一张拉满的弓,他死死盯着王掌柜颤抖的背影,嘴角的笑纹彻底裂成碎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皇帝将茶盏重重一磕,青瓷与案几碰撞发出刺耳的脆响,茶水溅出杯沿:“李敬之,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敬之沉默片刻,肩背微微起伏,忽然抬眼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光,像是困兽在绝境里窥见了最后一线生机:“陛下,臣还有一个人证。”
苏晚的后颈骤然泛起凉意,像被冰冷的蛇信子舔过,她望着李敬之眼底翻涌的暗潮,那深处藏着的东西比控心散更毒。突然想起昨夜顾昭说的话——这潭水,比晋州的旱灾还深,深到能淹没一切真相。
“谁?”皇帝的声音沉了下来,龙椅上的阴影笼罩在他脸上,看不清神情。
李敬之的目光扫过苏晚,带着冰冷的嘲弄,最终落在龙椅前的青砖上,声音突然压低,带着诡异的穿透力:“三年前晋州赈灾粮被劫一案,真正的主谋……”
内监尖细的通传声突然从殿外响起,像一把剪刀剪断了他的话:“启禀陛下,安亲王府急报!”
苏晚望着殿外疾步而来的小太监,那太监脸上的慌张不似作伪,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李敬之要翻的,怕是那桩连皇帝都不愿再提的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