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之的笑意似乎又深了几分,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苏大夫可知,晋州的灾......”
“大人!” 外间突然传来赵知远的声音,打断了李敬之的话。“漕运新账到了!”
赵知远猛地掀帘进来,腰间的账袋松着口。苏晚眼尖地看见,半本账册露在袋外,封皮上 “购药” 二字刺得她眼睛生疼。他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手忙脚乱地去捂,却在转身时 “不小心” 撞翻了案角的茶盏 —— 账袋 “啪” 地落在苏晚脚边。
“对不住!” 赵知远连忙弯腰去捡,苏晚已先一步拾起。指尖触到账册的瞬间,她便敏锐地察觉到这是故意为之。账页的边角毛糙,明显是新抄的,可里面的 “血莲子” 采购记录,竟然比库房里的多了三倍,这一发现让她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苏大夫莫怪。” 李敬之笑着摇头,试图掩饰这一切。“这赵副官总毛手毛脚的。”
苏晚将账袋递还,垂眸时睫毛掩住了眼底的冰冷与警惕。“无妨。”
医馆的后窗在子时被轻轻敲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苏晚刚送走最后一个病人,药炉里的艾草香还未完全散尽,袅袅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给这寒冷的夜晚增添了一丝温暖。然而,窗外传来的细碎刮擦声,却像枯枝扫过瓦檐,打破了这份宁静,让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迅速抄起案头的银针,小心翼翼地轻轻推开窗。月光如水,洒在地上,只见老账房孙先生蜷缩成一团,脸上沾着草屑,狼狈不堪,右手死死地攥着半块染血的绢帕。
“苏大夫......”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和虚弱而发颤,像一片在风中颤抖的落叶。“他们逼我改账...... 真正的账本,在晋州漕运仓库地下......”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那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让人心惊胆战。苏晚瞳孔骤缩,心中暗叫不好,急忙拽着孙先生往屋里拖:“快走!”
可一切还是晚了。一道冷光如闪电般破窗而入,擦着孙先生的左肩狠狠扎进墙里 —— 是淬了毒的弩箭。箭头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是死神的镰刀。
孙先生踉跄着栽倒在地,鲜血迅速浸透了他的月白中衣,在地上蔓延开来,如同盛开的红梅,触目惊心。苏晚毫不犹豫地扑过去,紧紧按住他的伤口,试图阻止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却见他艰难地抬手指向窗外,嘴唇微微翕动:“去...... 仓库...... 找...... 真账......”
话音未落,他的眼皮便缓缓沉了下去,仿佛生命的烛火被一阵寒风吹灭。
医馆外的黑影一闪而过,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之中。苏晚望着孙先生染血的指尖,突然想起库房里那本被撕坏的账册 —— 赵知远的名字,和李敬之的私印,此刻在她脑海里重叠成一片血色,让她更加坚信,这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后堂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仿佛是命运的鼓点。顾昭猛地掀开门帘,玄色大氅上还沾着夜露,晶莹剔透,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他见此情形,立即蹲下身子,迅速检查孙先生的伤势:“毒弩,我让暗卫追了。” 他抬头看着苏晚,目光像烧红的铁,充满了愤怒与坚定。“晋州漕运仓库......”
苏晚急忙摸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迅速撒在孙先生的伤口上。血慢慢地止住了,可他的呼吸依旧微弱,生命的迹象如风中残烛般脆弱。
她望着窗外的残月,那弯弯的月牙仿佛是命运的冷笑。突然,她紧紧握住顾昭的手,掌心还带着孙先生的血,温热的,像团燃烧的火。“明日,我们去晋州。” 她的声音坚定而决绝,仿佛在向命运宣战。
顾昭的拇指轻轻擦去她手背上的血,动作温柔而坚定。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却充满了力量:“我已调了三队暗卫,随时待命。”
窗外,更鼓敲过三更,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仿佛在为这个不平静的夜晚敲响丧钟。孙先生的绢帕落在地上,被风轻轻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半枚残缺的铜印 —— 和李敬之腰间的墨玉,刻着同样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