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太后的慢性中毒,是从晋州就开始的。” 苏晚的声音微微发颤,像是被一股巨大的震惊攫住,“他们用微量梦魂花慢慢侵蚀她的神智,等毒性积累到临界点 ——”
“等的就是她彻底失智,无法再制衡某些人。” 顾昭接过她的话,声音低沉而冷峻。他转身对着影十一沉声道,“即刻封锁西南商路,暗卫分三路布控,截住所有运往京城的药材车。” 说完,他又看向苏晚,眼底翻涌着暗潮,仿佛藏着无尽的愤怒与决心,“你去见太后,把真相告诉她。”
慈宁宫的银杏叶在风中打着旋儿,像是一群翩翩起舞的金色蝴蝶。苏晚跪在软垫上,看着太后用银匙轻轻搅着参汤,汤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映出太后紧绷的下颌线条。
“太后,您这十年的嗜睡与清醒,都是梦魂花的毒性在作祟。当年晋州那位医婆开的方子,本是用甘草汤中和毒性,可后来 ——”
“后来宫里的汤里没了甘草。” 太后的声音轻得如同一声叹息,仿佛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沧桑。她静静地望着窗外的老梅树,枝桠上还挂着未融的雪,洁白的雪与褐色的枝干相互映衬,显得格外清冷。“哀家早觉得不对。去年冬天,张公公端来的汤里有股怪味,他说是新换的甘草。可哀家喝了半月,夜里反而更心慌。” 她忽然伸出手,握住苏晚的手,太后的掌心凉得像冰,让苏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母亲林氏的医书,哀家认得出。当年在晋州,是她用三碗甘草汤救了哀家的噩梦。后来哀家进了宫,让人去寻她,只带回块碎玉佩 ——”
苏晚猛地抽回手,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般。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此刻正贴着她的心口,滚烫得仿佛要灼伤她的肌肤。原来太后早已知晓她的身份,那本医方,那一声声 “苏大夫”,都是在等待她自己一步步揭开真相。
“苏姑娘。” 张公公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此时月亮已爬上东墙,洒下清冷的光辉。
张公公手里提着盏羊角灯,昏黄的灯光在青石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随着他的走动,影子也在地面上摇曳。“圣上有密旨。”
密旨是用明黄缎子裹着的,龙纹印泥还带着余温,仿佛刚刚从皇帝的手中传递出来。苏晚展开密旨,最后一行字映入眼帘,那字迹如同利箭,刺得她眼睛发疼:“着苏晚即刻前往西南,查明梦魂花源头,钦此。”
“这一去,可就回不了头了。” 张公公将灯往她手边送了送,火光映照着他的脸,眼角的皱纹显得更深了,仿佛每一道纹路里都藏着宫里的故事。“太后昨儿夜里把晋州药行的旧账都烧了,您母亲当年被人逼走的事,怕是要从西南查起。”
更声从远处传来,悠长而低沉,三更已过,寂静的夜里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苏晚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密旨上的龙纹在晨光里泛着金色的光泽,那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也照亮了她前行的路。
她摸了摸腰间的药囊,里面装着母亲的医书、太后的脉案,还有半块带血的玉佩 —— 那是逃荒路上,她用现代医术缝好顾昭伤口时,他塞给她的定情信物。那半块玉佩带着她和顾昭之间的回忆,也带着沉甸甸的情感。
“这一次,我要把真相带到光里。” 她对着东方鱼肚白轻声说,声音虽轻,却带着无比坚定的决心。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顾昭的暗卫来催行。
苏晚将密旨贴身收好,转身收拾药箱时,瞥见镜中自己眼底的青黑,那是一夜未眠的痕迹。这一夜,她的思绪如同乱麻,真相的线索在脑海中不断交织,让她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