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州大旱那年,饿殍遍野的惨状仿佛就在眼前,朝廷拨下的巨额赈灾粮米却不翼而飞,数万百姓流离失所。这桩悬案至今未破,没想到真相竟藏在这里!那些本该救命的粮食,竟被换成了这些杀人兵器,纸页上的每一笔数字,都像浸了血,透着股铁锈般的腥气。
顾昭接过账簿,快速扫过,指腹按在“谢世衡”三个字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一个谢家,好一个……柳先生!”
他在另一堆书信中翻找,纸张摩擦的“窸窣”声里,一封火漆完好的密信被抽了出来,火漆上的蛇纹印章在火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信中内容极短,却像惊雷炸响——“柳先生”近日抵京,三日后午时,东市“一品居”茶楼二楼雅间,与藩王安插在京中旧部会面。
“一品居……”顾昭薄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火把映着他眼底的杀意,“这次,我看你还能往哪儿逃!”
就在此时,一直在密室另一角探查的影十一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主上,您看这个。”
他手中拿着一张薄如蝉翼的泛黄纸张,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记着十数种毒药配方,字迹爬得像蜈蚣。苏晚凑过去,瞳孔猛地一缩——在众多歹毒方子中,“梦魂花”三个字刺得人眼疼,后面的配比和炼制手法,比她所知的复杂十倍,墨迹里还掺着暗红的点,像干涸的血。
“这是改良过的配方,”影十一皱眉道,“毒性更烈,发作更快,而且更难察觉。他们……还在研究新的毒药。”
这发现让密室里的空气更冷了,连火把的光芒都仿佛瑟缩了几分。
众人将所有图纸、账册和信件打包,纸张碰撞的“扑扑”声、木箱合上的“哐当”声,在密室里反复回荡。
然而,就在一切即将清点完毕之时,苏晚的目光却死死锁在了密室最深处。
那里,在所有杂物背后,竟还有一扇门。
那是一扇与周围石壁浑然一体的玄铁大门,黑沉沉的,连火把的光都照不亮它的底色,门上没有任何花纹,只有一个古朴的圆形转盘锁,锁芯深处仿佛藏着无尽的暗。
若非苏晚盯着杂物投下的阴影看了半晌——那阴影边缘总有些微的不自然,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本该有的弧度——几乎会将其当成一面普通的墙壁。
她缓缓走上前,伸出手,指尖在距离铁门寸许时停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指尖“嗖”地窜上来,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比密室里的瘴气更阴,比玄铁的冷更沉,像有无数双眼睛在门后盯着。
苏晚深吸一口气,气息在冷空气中凝成白汽,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凝重与笃定:
“我们找到的这些,账册,图纸,信件……都像是他们准备放弃或者已经转移走之后,来不及销毁的残余。”
她转过头,望向顾昭,清亮的眸子里倒映着摇曳的火光,也映着那扇深不可测的铁门,火光“噼啪”跳动,在她瞳孔里碎成点点金红。
“这里……还有真正重要的东西,没有被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