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便转身要走,就在这时,苏晚瞥见他脚边散落着一些药渣,呈现出深褐色,还混着点没筛净的碎叶。那颜色,竟和那姑娘带来的药渣一模一样。
“哎您看这个!”苏晚突然弯腰捡起一块石头,佯装惊讶地说道。“这不是...不是梦魂花的叶子吗?”
老郎中的手“啪”地一声重重拍在药柜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与愤怒。“哪来的疯丫头!”
苏晚借着他扑过来的力道,灵活地一闪,后背不小心撞在药柜上。只听“哗啦”一声,几包药材摔落在地上,其中一包散开,露出几片干枯的淡紫色花瓣,正是梦魂花。
老郎中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如纸,仿佛见了鬼一般。
苏晚当机立断,转身就往后院跑去。她穿过堆满干草的院子,在最里间的竹篱下发现了一个半人高的药柜。她伸手推了推,药柜竟“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露出一道暗门。
密室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差点呛得她咳嗽起来。月光从透气孔中幽幽地漏进来,照亮了满地的麻包。麻包上用朱砂写着“镇咳散”“宁心丹”等字样,可她随便扯开一包,里面滚落出来的全是梦魂花干叶。
她迅速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裹了几片藏进袖中。刚要退出去,院外突然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砸在了地上。
“暗卫办案!”影十一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夜空中炸响。
苏晚急忙从透气孔望出去,只见顾昭带着十多个暗卫如同鬼魅般翻进院子,他的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一面黑色的旗帜。
老郎中瘫坐在地上,一脸惊恐。而另一个穿着靛青官服的男子正慌慌张张地往茅厕方向跑去,他腰间的鱼符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光,显示出他的身份——户部的从五品员外郎。
“想烧信?”顾昭的剑鞘精准地敲在那官员的手腕上,一个纸团“啪”地掉落在地上。
顾昭弯腰捡起纸团,借着月光匆匆扫了一眼,眉峰瞬间紧紧拧成一个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与忧虑。
苏晚从暗门出来时,顾昭正把密信递给影十一,语气果断而坚决:“连夜送进宫。”他转头看见苏晚,目光从她沾着药末的袖口扫过,又落在她袖中鼓起的帕子上,“查到了?”
“嗯。”苏晚轻轻点头,将帕子递过去,“密室里至少有两百斤梦魂花。”她微微顿了顿,又接着说道,“那姑娘说,她阿娘喝了药总看见亡夫...和梁尚书的症状一模一样。”
顾昭缓缓展开密信,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照着他那冷峻的面容。信末有一行小字:“流民易动,用梦魂花乱其神,比刀枪省事。”
“看来,这场毒药风波远未结束。”他的指尖紧紧捏着信纸,指节泛白,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与担忧。“他们想做什么?”
夜风裹挟着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吹得密信哗啦作响,仿佛也在为这场阴谋而愤怒地咆哮。
苏晚望着顾昭紧绷的下颌线,心中思绪万千。她突然想起医馆里那叠义诊记录——三个月来,竟然有二十多例幻视患者,而药方上的药铺名字,正慢慢在她脑海里连成一条线,似乎指向了一个更为庞大的阴谋。
“明早。”她轻声说道,声音坚定而沉稳,如同夜空中的一颗星辰。“我要把医馆所有药方和济世堂的进货单比对。”
顾昭转头看向她,眼底原本翻涌的暗潮忽然柔和了一些,仿佛被她的坚定所感染。“我让影十一调户部的商籍档案。”
院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清晰地敲过三更,仿佛在为这个不平静的夜晚敲响警钟。
苏晚忽然听见东屋传来一阵响动——是那姑娘醒了,正小声地喊着“阿娘”。
她转身要走,手腕却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拽住。
顾昭的掌心还带着剑鞘的余温,仿佛带着一种无声的关怀。“今晚别再查了。”他的声音低得如同一片轻轻落在她发顶的月光,温柔而又不容置疑。“我让人守着医馆。”
苏晚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她知道,等天一亮,医馆后堂的烛火又会重新亮起——那些记着患者姓名、药铺、症状的纸页,正等待着她去揭开藏在字缝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