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只小鼠舔了正常药汤,像是品尝到了美味,欢快地蹦跳着啃咬木笼,还时不时用小爪子挠挠耳朵,模样十分可爱。第二只喝了紫蓝药水,刚咽下,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身体突然开始剧烈抽搐,小爪子在空中乱蹬,接着便翻倒在地,双眼圆睁,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第三只喂了梁府送来的药汁,反应和紫蓝药水分毫不差,小鼠的尾巴尖都开始微微发颤,小小的身体在木笼里无助地扭动着。
人群里顿时炸开一片抽气声,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激起层层波澜。梁尚书手中的帕子 “啪” 地掉在地上,露出帕角绣的并蒂莲 —— 那是他夫人的陪嫁,苏晚昨日替梁夫人诊脉时见过,如今这并蒂莲在地上显得格外刺眼。
“大胆妖女!” 谢参军突然暴喝一声,声音如同雷霆般震耳欲聋。腰间的玉佩 “当啷” 一声撞在石阶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竟敢污蔑朝廷命官服用毒药,是何居心!” 他身后的随从像是得到了命令,“唰” 地拔出刀,刀刃在晨雾里划出一道冰冷的寒光,直直逼向苏晚的咽喉。
苏晚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后颈的银针紧紧抵着皮肤,尖锐的触感让她清醒地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剧烈,仿佛要冲破胸膛。然而,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街角那辆青布马车的车帘悄然掀了一道缝 —— 是顾昭的墨玉扳指,在晨光里泛着幽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给她带来了一丝安心。
“谢参军。” 顾昭的声音如同一块沉底的美玉,沉稳而有力,从围观人群后缓缓漫过来,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
他身着玄色暗纹直裰,腰间没有佩戴华丽的玉佩,只有一柄乌鞘短刀,刀鞘上的缠丝被摩挲得发亮,显示出它经历过无数的风雨。影十一带着七八个暗卫如同鬼魅般从茶楼二楼一跃而下,靴底碾过青石板的脆响,一声声,仿佛敲在谢参军的神经上,让他的身体微微一颤。
“你是否忘了,昨日丑时三刻,你派去晋州的人,在城南破庙见了谁?” 顾昭扬手抛出一卷密信,封泥上的麒麟印在晨雾里闪了闪 —— 那是晋州藩王的私印,苏晚在顾昭的暗卫档案里见过拓本,这枚印章仿佛是打开真相之门的钥匙。
谢参军的刀 “当啷” 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他的膝盖一弯,几乎要跪下去,但却又梗着脖子,声嘶力竭地喊道:“这是栽赃!你不过是个小小校尉...”
“顾某的官印,在陛下案头放了十年。” 顾昭的指尖轻轻划过短刀的缠丝,眼神冰冷而坚定。“谢大人若想确认,不妨随我去见陛下 —— 顺便问问,你书房炭盆里烧的梦魂花干叶,是治什么病的?”
梁尚书像是被这句话击中了要害,突然踉跄着扶住门柱,身体摇摇欲坠。他望着谢参军跪伏的背影,喉结动了动,像是要吐出什么东西,却只咳出半声叹息:“谢参军... 跟了我二十年。”
“大人。” 苏晚上前半步,声音放得很轻,如同春风拂面。“梦魂花慢性中毒,需得停了药引才能根治。您若愿配合调查,或可...”
“够了。” 梁尚书闭了闭眼,白发在风中凌乱地颤抖,仿佛是在风中摇曳的枯草。“明日我便上折子,称病辞官。” 他转身时,锦缎袖口轻轻扫过苏晚的手背,带着老年人特有的凉意,仿佛是岁月的沧桑。“苏姑娘... 替我看看内人,她最怕疼。”
暗卫们上前,熟练地锁了谢参军的手。他被拖走时,突然回头,血沫混着脏话喷了出来:“你以为赢了?晋州的账,还没算完!” 他的目光像根烧红的针,直直地扎在苏晚心口,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顾昭见状,手轻轻覆上来,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缓缓渗进来,仿佛是冬日里的暖阳,给她带来温暖与安慰。“别怕,他翻不了天。”
苏晚望着谢参军被押走的背影,喉间像是堵了团棉花,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赵文渊昨日在巷口说的 “晋州见过谁”,想起影十一说谢参军炭盆里的梦魂花,想起顾昭案头那叠写着 “晋州旱灾” 的密报 —— 这些线头在她脑海里缠成了一团乱麻,每一根都扎得她生疼,仿佛要将她的思绪绞碎。
“苏姑娘!” 周文抱着空木笼,像个欢快的小鹿般跑了过来,脸上还沾着小鼠的木屑,眼睛亮得像夜空中闪烁的星子。“太医院今日要论药,您... 您能不能讲讲那显色粉的法子?院正说,若能解了这毒,许您来... 来讲学?”
不知何时,晨雾已经悄然散去,太医院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红色的光芒,仿佛是被赋予了生命。苏晚望着顾昭,他眼里的笑像化开的蜜,温柔而甜蜜;又望向周文那充满期待的脸 —— 风轻轻掀起她的衣摆,带着若有若无的药香,混着远处茶楼飘来的人声,在空气中缓缓漫开,仿佛是一幅宁静而美好的画卷。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还带着体温的显色粉纸包,突然想起母亲昨日在医馆说的话:“晚晚,这世道要变了。” 或许,真的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