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城司的人。” 顾昭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去请刘头目。”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话音刚落,庙外就传来一阵清脆的铜锣声,“当当当” 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刘头目摇着铜铃,大腹便便地挤了进来,圆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皂靴上还沾着一些泥污。“顾统领,苏大夫,这是闹哪出啊?” 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同时瞥了眼地上的陈七,眉毛微微一挑,轻蔑地说:“哟,死了个叫花子?”
“没死。” 苏晚一边扯过布巾重新按压伤口,鲜血又源源不断地渗了出来,染红了布巾。“他胸口的伤是锐器所致,但您看 ——” 她轻轻掀起陈七的衣袖,一道焦黑的痕迹从肘部延伸到腕间,触目惊心。“这是淬了毒的兵刃,高温灼烧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刘头目,您说这是叫花子?”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质问,声音坚定而有力。
刘头目的胖脸瞬间僵住了,像是被人戳穿了谎言,神色有些不自然。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的官牌,试图找回一些底气。“苏大夫莫要血口喷人,这城西的地儿我们天天巡 ——”
“刘叔。” 顾昭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上个月十五,您三儿子的婚宴请了晋州来的布商,对吗?” 他的眼神紧紧盯着刘头目,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刘头目的额头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又闭上了,最后对着影十一拱了拱手,结结巴巴地说:“小的这就带人查,这就查!” 说罢,他转身匆匆往外走,皂靴在青砖上磕出急促而慌乱的声响,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陈七的手指突然紧紧收紧,几乎要把苏晚的手腕捏断,那力气大得惊人。他的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血沫不断从嘴角溢出来,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急切与绝望。“藏在...... 西山旧庙......”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陈七!陈七!” 苏晚焦急地用力拍打他的脸颊,试图唤醒他,可他的眼睛已经渐渐失去了焦距,生命的光芒正在慢慢消逝。她抬头看向顾昭,眼底满是未褪的急切。“他说的西山旧庙,是......”
“晋州藩王的私产。” 顾昭缓缓蹲下来,轻轻地合上陈七的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惋惜。“三年前我查过,那庙底下有密道,直通城外。” 他伸手把苏晚拉起来,沾血的指尖不经意间蹭过她的手背,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跟我走。”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下达一道命令。
“那义诊?” 林氏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透露出担忧。
“让小青带学徒去。” 苏晚迅速解下染血的外衫,随手扔进竹筐。“我信得过他们。”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小青和学徒们的信任,同时也带着一丝对未知危险的决然。
暮色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漫上屋檐,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西山旧庙的断碑在暮色中隐隐约约地出现在眼前,仿佛是一个沉默的守护者,见证着岁月的沧桑变迁。庙门歪斜着,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摇摇欲坠。门环上挂着半块褪色的红绸,在风中肆意飘动,发出 “哗啦哗啦” 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顾昭轻轻按住苏晚的肩膀,示意她躲在树后。他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抽出腰间的软剑,剑身闪烁着清冷的光芒。剑尖挑起门帘,发出一阵轻微的摩擦声。“有人动过这里。” 他回头,脸上的阴影更深了,神色凝重。“地砖的缝隙里有新填的泥,是刚掩过什么。” 他的眼神敏锐,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个细节。
苏晚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今早出门前,医馆后窗的木栓上有新鲜的划痕 —— 和陈七伤口上的云纹,像极了。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似乎察觉到了这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看来,有人想借义诊之机,清除异己。” 顾昭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回音,仿佛是从幽深的谷底传来的低语。
话音未落,庙后的林子里传来一阵枝叶晃动的声响,“沙沙沙” 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苏晚转头望去,只见二十多个黑衣人如幽灵般从树影里钻了出来,他们腰间短刃的云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正是陈七胸口那把短刃的样式,让人不寒而栗。
顾昭的软剑 “嗡” 地一声出鞘,在他身侧划出半轮银月,清冷的剑光在黑暗中闪烁。他回头看向苏晚,眼神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狠戾,仿佛瞬间变成了一头凶猛的野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然而,那狠戾的眼神在触及她的瞬间,又突然软了下来,充满了担忧与关切。“躲在我身后。” 他低声说道,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庙门内飘出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鲜血干涸后的味道,混着潮湿的土腥,像极了陈七伤口的血,让人闻之欲呕。苏晚攥紧怀里的药箱,突然明白了顾昭为什么总说 “京城的月亮,比晋州的血还凉”。在这看似繁华的京城背后,隐藏着太多的黑暗与阴谋,让人不寒而栗。
黑衣人越逼越近,带头的那个缓缓掀起面巾,露出左脸狰狞的刀疤,如同一条扭曲的蜈蚣,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恐怖。那刀疤与影十一说的 “影蛇” 画像,分毫不差,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恶魔。
顾昭的剑直指刀疤男,声音像淬了冰的钢,冰冷而坚定:“把背后的人交出来,留你全尸。”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威严,仿佛在向敌人宣告自己的决心。
刀疤男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那笑容如同恶魔的狞笑,让人毛骨悚然。“顾统领,您护得住这小大夫,护得住全城的百姓吗?西山旧庙里的东西,够烧三天三夜......” 他的声音充满了挑衅与威胁,仿佛在向顾昭展示自己的底牌。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顾昭的剑风截断。剑风如同一道闪电,迅速而凌厉地向刀疤男袭去。苏晚看着寒光掠过刀疤男的咽喉,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突然,她想起陈七临死前的眼神 —— 那不是绝望,是终于等到救星的释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正义的曙光。
庙门内传来 “咔嗒” 一声,那声音虽然不大,却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像是机关启动的轻响。顾昭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她,目光里有未说出口的担忧。他担心苏晚的安危,也担心即将面对的未知危险。
苏晚摸出药箱里的银针,指尖紧紧抵住针尾,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然。“我学医,不是为了躲在人后。”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力量,那是一种对正义的坚持,对医者使命的担当。
夜风呼啸着卷起庙前的荒草,带着远处京城的灯火,扑面而来,扑在两人脸上。那灯火在黑暗中闪烁,仿佛是希望的曙光。刀疤男的血溅在断碑上,如同朵开得极艳的花,在黑暗中绽放出诡异的美丽。
而在庙门深处,某个巨大的木箱正在缓缓开启,发出一阵沉闷的 “嘎吱” 声。木箱里露出里面黑黢黢的铁管 —— 那是苏晚在现代军事纪录片里见过的,叫做 “火炮” 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