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药局内,青砖铺就的地面透着丝丝凉意。周文正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往陶瓮里添水,水流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今日特意换上了太医院弟子的月白短衫,发带系得一丝不苟,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他的认真与重视。这是他第一次在正式验药中担任助手,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周小哥,水温要控制在三十度。” 苏晚将碾碎的血莲子递过去,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昨日就是这个温度,必须分毫不差。”
周文接过药末的手微微发抖,他想起昨夜在医馆后院,月光如水,洒在苏晚身上,她蹲在石凳旁,耐心地教他分辨药材:“这血莲子的芯是黑的,正常该是青绿色。你闻闻,是不是有股子酸苦?” 那时的月光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刚入太医院时,师傅也是这样耐心地教他认药。可后来师傅被派去晋州,从此便再没回来,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开始吧。” 吴侍郎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如同一声令下的号角。
陶瓮里的药汁开始冒出细密的小泡,“咕噜咕噜” 地翻滚着,像是在诉说着即将揭开的秘密。苏晚用竹筷轻轻搅匀,动作轻柔而熟练,随后将药汁缓缓倒入两个青瓷碗。一只碗里放了白鼠,另一只空着做对照。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在碗边,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半柱香过去,空碗里的白鼠正欢快地啃着粟米,发出 “咔嚓咔嚓” 的声音,而药碗里的白鼠却突然弓起背,前爪疯狂地抓挠喉咙,动作扭曲而痛苦,发出微弱的 “吱吱” 声。
周文凑近一看,那鼠眼竟泛起诡异的红,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充满了诡异与恐怖。
“和昨日一样!”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惊讶与震撼。
陆大人踉跄着后退,脚步慌乱,不小心撞翻了身后的药柜,陈皮、甘草等药材撒了一地,散发出一阵混杂的药香。
“陆院判,该履行承诺了。” 顾昭的声音像一把淬了冰的剑,冰冷而锐利,直直地刺向陆大人。
陆大人瘫坐在药材里,锦缎官服上沾满了药渣,狼狈不堪。他望着吴侍郎手中的验药记录,心中一阵绝望,忽然想起三个月前晋州藩王的暗卫送来的那箱金叶子,那是他堕落的开始,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枚被弃的棋子,被人随意摆弄。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檀香正烧得浓烈,袅袅青烟升腾而起,弥漫在整个房间,给人一种神秘而庄重的氛围。顾昭跪在案前,身姿挺拔,将红绡的密信轻轻推开,信纸上的朱砂印泥还带着湿气,那正是晋州藩王府的专属标记,如同恶魔的烙印。
“陛下,这是晋州藩王与太医院勾结的证据。” 他声音沉得像铁,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血莲子有毒,不过是冰山一角。臣查过晋州赈灾粮的流向,三年来有三成粮食根本没到百姓手里......”
皇帝的手指在信上缓缓划过,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冷得像腊月的雪,让人不寒而栗。他想起前两日暗卫送来的密报:晋州藩王私养的兵丁又多了五千,粮仓里堆的不是赈灾粮,而是火药,这一切都预示着一场巨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传朕旨意。” 他突然提高声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吓得殿外的小黄门打了个激灵。“彻查晋州赈灾一案,着顾昭为钦差,三日后启程。”
顾昭叩首时,眼角瞥见案头新送的折子 —— 是苏晚医馆的百姓联名上书,说她 “活死人,肉白骨”,字里行间满是对她的感激与称赞。他嘴角微微上扬,袖中还留着苏晚塞给他的糖糕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等你回来”,这几个字仿佛带着温度,温暖了他的心。
金銮殿外,苏晚望着顾昭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指尖捏着方才皇帝赏赐的玉牌,触手温润,玉牌上 “钦点” 二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小黄门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苏姑娘,陛下说你医道高明,三日后着你入御药房,协助验药。”
她抬头望向天际,流云正被风撕开一道缝,漏下的阳光如金色的丝线,洒在她身上。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 ——” 的一声,悠长而沉闷,像在敲开某个尘封已久的真相之门。
陆大人被押走时的惨叫还在殿内回荡,而苏晚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晋州的旱灾、逃荒的百姓、太医院的毒方...... 所有的线头都攥在她手里,她要顺着这根线,把那些藏在阴影里的鬼,一个个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