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 虎子突然紧紧攥住苏晚的手腕,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密室的石门 “哐当” 一声,被人猛地踹开。
陆院判身着月白锦袍,发冠歪斜,显得狼狈不堪,手中握着一柄短刀,身后还跟着三个手持木棍的护卫。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石案上的书册,瞳孔瞬间骤缩成针尖大小,脸上露出惊恐与愤怒交织的神情:“把书留下!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 ——”
“我们知道。” 顾昭将刀横在胸前,刀锋清晰地映着陆院判那张扭曲的脸,声音坚定而有力,“晋州的旱灾不过是个引子,贪污赈灾粮是他们的手段,扩散疫情则是为了削弱藩王的兵力。而你,不过是替藏锋人干脏活的可怜虫。”
陆院判手中的短刀剧烈地抖动起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活不过今夜!” 说罢,他身后的护卫举着木棍,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顾昭身形一闪,旋身挥刀,刀风呼呼作响,卷得陆院判的袍角猎猎飞扬。
苏晚趁机把书册塞进虎子怀里,急切地说道:“拿稳了,跟我找出口!”
虎子重重地点了点头,紧紧攥着书册,往密室的角落跑去。
陆院判见势不妙,急忙抄起石案上的青铜烛台,朝着苏晚狠狠砸去。
顾昭迅速转身,挥刀格开烛台。烛台撞在墙上,迸溅出一片火星,照亮了他那因为用力而绷紧的下颌线。“苏晚,带虎子先走!” 他大声喊道。
苏晚摸到墙角的暗门时,听见顾昭的刀与护卫的木棍激烈相撞发出的脆响。
她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月光从头顶的通风口洒下,正好照在顾昭的背上 —— 他的玄色劲装已经被鲜血浸透,分不清究竟是他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顾昭!” 她心急如焚地喊了一声。
顾昭转过头,血珠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青石板上染开一朵鲜艳的小红花。他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无比的坚毅,随后刀势愈发狠厉:“快走!我拖得住。”
虎子已经用力推开暗门,外面是一条向上的石阶。
苏晚咬了咬牙,拽着虎子拼命往外跑,身后传来陆院判那声嘶力竭的尖叫:“杀了他们!一个都别留 ——”
夜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猛地灌进苏晚的鼻腔,她清晰地听见身后传来刀剑相交发出的沉闷声响。
她紧紧攥着虎子的手,抬头望着头顶的星空,心跳如擂鼓般剧烈。
那本《疫魂图谱》在虎子怀里仿佛烧着一般滚烫,而更烫的,是她掌心里还残留着的顾昭的体温 —— 他推她进地道时,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裳,深深地烙进了她的心口。
前面的巷口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晚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却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还是顾昭的。
她望着身后漆黑的太医院围墙,听见里面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以及顾昭那低哑的喘息声。
“苏姐姐,我们要去哪?” 虎子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是被这一系列的变故吓得不轻。
苏晚摸出怀里的药囊,里面还剩下半瓶伤药。
她把药囊塞进虎子手里,目光坚定地望着太医院方向燃起的火光,眼睛里仿佛燃烧着一团火:“去报官。但首先……”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袖口,那里还沾着顾昭的血,“我们得把顾昭救出来。”
远处传来更夫那悠长的吆喝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
而在太医院的地窖里,顾昭的刀尖稳稳地抵着陆院判的咽喉。
他的左肩插着一根木棍,鲜血正顺着指缝不断往下流淌,然而他的笑容却比月光还要冰冷:“陆院判,你说藏锋人要是知道,他的棋子被我们捏碎了……”
陆院判手中的短刀 “当啷” 一声,无力地掉落在地上。
顾昭缓缓弯腰,捡起那本《疫魂图谱》,血滴落在封皮上,与蓝莲花的印记渐渐融为一体。
他抬头望着密室顶漏下的月光,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 是苏晚带着官差赶来了。
“晚了。” 他轻声说道,目光冷冷地扫过陆院判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你们的局,也该收场了。”
而在更暗的角落,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贴着墙根悄然溜走,袖中铜铃轻轻作响,那声音像极了老鬼方才摇响的那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