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十一点头,玄色斗篷在风中猎猎翻卷,宛如一面黑色的旗帜。“城东废弃染坊,庆王府旧产。我带暗卫寅时已布控,等您一句话就收网。”
“收。”苏晚将药方紧紧攥进手心,仿佛要将其融入自己的身体,“但留活口。”
话音未落,医馆外突然传来清脆的梆子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魏五神色匆匆地掀帘进来,脸色发沉:“小姐,柳夫人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苏晚与影十一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警惕与疑惑。影十一手按刀柄,悄然退到门侧,玄色衣摆遮住半张脸,宛如隐藏在黑暗中的利刃,随时准备出击。
柳夫人进来时,与前日判若两人。发间只插了支素银簪,月白棉裙洗得泛灰,再也不见前日问药时的珠光宝气。她缓缓扫过满地狼藉的医馆,目光最后落在苏晚腰间的银针袋上,嘴角露出个苦涩的笑:“我知道你们要抓我。”
苏晚没有接话,指节抵着桌案,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暗格里的铜戒,眼神紧紧盯着柳夫人,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
“这是我丈夫的遗书。”柳夫人从袖中掏出个油布包,油布包被她攥得有些温热。“他是晋州王府的幕僚,三年前被庆王灭口。”她将油布包轻轻推到苏晚面前,动作有些迟缓,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沉重。“上面写着寒骨散的来历,写着是谁在背后推晋州的旱灾,写着...为什么你的药方会出现在庆王府密信里。”
苏晚的指尖悬在油布包上方,仿佛能感受到布面残留的体温,那是柳夫人丈夫的余温,也是这谜团的关键线索。她缓缓抬头,目光与柳夫人交汇,只见柳夫人眼里泛着水光,像是压抑着无数的痛苦与悔恨。
“我不是敌人。我是来还债的——我丈夫死前说,是他让人偷了你的笔记,是他把你的药方交给了庆王。”
窗外的北风突然卷着碎雪,猛地撞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而叹息。苏晚的手指终于落下,轻轻触摸着油布的褶皱,透过那层层褶皱,隐约能看见墨迹未干的字迹,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到底是谁?”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浸在冰水里,透着一丝寒意与迷茫。
柳夫人轻轻一笑,袖中露出半截墨绿缎子——正是陈脚夫说的斗篷颜色。“等你看完信就知道了。”她说,声音有些飘忽,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但记住,真正要灭口的,不是庆王府的残部。”
苏晚捏着油布包的手开始微微发颤,她听见影十一的刀鞘在墙上碰出轻响,听见李大娘在里屋哄陈脚夫喝粥的轻声细语,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声一声,撞击着她的耳膜。而油布包里的信纸,正透过布料,将温度一点点渗进她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