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风雪夜诊(2 / 2)

他手里提着个蒙面人的后领,另一个已经瘫在地上,腿上插着他的淬毒短刃:跑了三个,不过——他甩了甩手里的人,这个活口。

苏晚终于拔出最后一根银针。

病人的抽搐渐渐平息,黑血也不再往外涌,面色从青灰转为暗红——这是毒素被暂时遏制的迹象。

她扯过帕子擦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去烧温水,给他擦身。

李大娘应了一声,刚要起身,突然被病人抓住手腕。

众人屏住呼吸,就见那人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他的瞳孔还散着,但已经能聚焦:水...水...

拿温盐水!苏晚声音里带了丝颤,这是她今晚第一次流露情绪波动。

等病人喝完半盏盐水,外头的雪已经停了。

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影十一押着的俘虏身上。

那俘虏胸口插着把短刀,血正顺着衣襟往下淌——显然是同党灭口。

魏五踹了他一脚:装什么死?

俘虏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来。

他盯着苏晚,声音细得像游丝:她...知道你们来了...

苏晚的呼吸一滞。

她蹲下来,盯着俘虏逐渐涣散的瞳孔:谁?

谁知道?

俘虏的头歪向一边,没了声息。

影十一蹲下身翻他的衣襟,从内袋里摸出半块虎纹玉牌。

他指尖摩挲着玉牌上的纹路,抬头时目光如刀:这是定北侯府的暗卫标记。

苏晚站起身,走到门口。

风卷着残雪掠过她的发梢,远处宫墙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摸了摸裙角的黑血渍,那里已经结成硬痂。

去把药壶里的酒送去验。她对周文道,再让魏五带两个人去城南破庙,看看有没有其他中毒的人。

周文点头应下,转身时又回头:小姐,您...

我没事。苏晚摸了摸腰间的银针袋,金属碰撞的轻响在寒夜里格外清晰,只是...有人等不及了。

影十一将玉牌收进怀里,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医馆:需要我调些人手过来守夜?

不用。苏晚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他们越急,破绽越多。

她转身回屋时,病人已经能喝下半碗粥。

李大娘正用帕子给他擦嘴,见她进来,眼睛亮得像星子:晚丫头,他说他姓陈,是城南的脚夫。

苏晚走到床前,替病人把了把脉。

脉息虽弱,但已经有了规律的跳动。

她抬头时,晨光正好落在她眼底,像淬了把火:陈大哥,等你好些了,跟我们说说,那酒是谁给的。

陈脚夫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声音还哑着:是...是个穿墨绿斗篷的女人...说看我可怜,给我暖身子...

苏晚的手指在床沿轻轻敲了两下。

她想起俘虏临终前的话,想起那半块虎纹玉牌,想起钱医师供出的陆文博和柳夫人——这些碎片在她脑海里拼成一张网,网的那端,似乎有双眼睛正隔着风雪,冷冷地盯着她。

把玉牌给顾昭送去。她对影十一说,告诉他...该收网了。

影十一应了声,转身消失在晨雾里。

魏五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周文在给药柜重新贴标签,李大娘则哼着小调熬补药。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可苏晚知道,这场由风雪引发的夜诊,不过是个开始。

窗外,最后一片雪花飘落在青石板上,转瞬融化。

而更猛烈的风暴,正在看不见的地方,翻涌着,积蓄着,等待着撕裂这表面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