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将世界紧紧包裹。医馆后巷的狗突然狂吠起来,打破了夜的宁静。影十一如同鬼魅一般,贴着墙根,悄然摸到后窗。他的动作轻盈而敏捷,如同一只夜行的黑豹。指尖刚触到窗纸,便听见院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他连忙侧耳细听,是魏五愤怒的闷喝:“往哪跑!”
灰衣人撞开偏院木门时,后颈还隐隐作痛 —— 那迷药来得太过蹊跷,他明明只喝了半杯茶。可此刻容不得他多想,他紧紧攥着密令,朝着巷口拼命跑去,却在拐弯处一头撞进一堵人墙。
魏五的短刀瞬间抵住他的咽喉,月光洒在刀锋上,泛着冰冷的光,如同死神的凝视。“三日前放你走,是让你当饵。现在饵要收线了,你倒想跑?”
灰衣人拼命挣扎,却感觉后腰一麻,被影十一精准的点穴手扣住。他绝望地望着突然从暗处冒出来的黑衣人影,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自己从翻进医馆后墙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掉进了苏晚精心布置的网里。
密室中,烛火噼啪爆开一个灯花,溅出几点火星,如同黑暗中的挣扎。灰衣人被紧紧捆在木椅上,额角渗着血,眼神惊恐地盯着影十一手里那张泛黄的纸 —— 正是他藏在怀里的密令副本。
“柳先生说,只要毁了苏医馆,晋州逃荒人没了指望,就能闹起来。” 他的声音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闹得越大,藩王越有借口说京城不管百姓死活,到时候......”
“到时候藩王就能以清君侧为名起兵。” 苏晚站在阴影里,身影若隐若现,宛如黑暗中的裁决者。她的指尖捏着密令原件,纸页边缘印着半枚云纹,和三日前捡到的碎玉严丝合缝。“好大一盘棋,拿百姓的命当棋子。”
影十一将刑具 “哐当” 一声丢在桌上,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惊得灰衣人瞬间缩成一团。“还有谁?”
“没了!真没了!” 灰衣人吓得哭嚎起来,声音尖锐而绝望。“我就见过柳先生一面,他说事成后给我银子回晋州......”
苏晚转身走出密室,月光如水,漫过青瓦,在她脚边铺成一片银霜。她轻轻摸出怀里的信笺,那是方才用密语写就的:“云纹玉、柳先生、晋州民变布局,速查。”
“影十一。” 她将信折成纸鹤的形状,动作轻柔而庄重。“连夜送回京城。”
影十一单膝跪地,双手接过纸鹤,眼神坚定。“末将这就去。”
待暗卫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苏晚沿着木梯缓缓爬上屋顶。京城的星空被灯火染得有些朦胧,仿佛蒙了一层薄纱。可她知道,在更北的方向,顾昭该收到消息了。
“顾昭。” 她对着微风,轻声说道,声音如同夜风中的低语,却带着坚定的决心。“现在轮到我们反击了。”
檐角铜铃忽然又响起来,清脆的铃声在夜空中回荡,像是在应和她的话。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沉稳的鼓点,为这场暗潮涌动的斗争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氛围。
苏晚静静地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袖中玉扳指紧紧贴着心口。那里还压着半枚信笺,是方才灰衣人崩溃时说漏的:“柳先生...... 他总戴个青玉扳指......”
她轻轻摸出自己那半枚玉扳指,在月光下,两道刻痕若隐若现 —— 那形状,像极了能拼成完整的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