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换一次药,每日用热酒擦周围皮肤。” 苏晚一边写着药方,手稳稳的,没有一丝颤抖。“半个月别下地,一个月后开始慢慢活动脚踝......”
“苏大夫。” 少年突然开口,声音发尖,带着一丝质疑。“古方里接骨要绑桑皮纸,您用石膏......”
“桑皮纸吸不了湿气,容易发霉。” 苏晚头也不抬,有条不紊地回答道。“石膏凝固后硬度够,还能观察伤处是否红肿。等孩子能走路了,你来看 —— 要是腿瘸了,我把这医馆拆了。”
少年的脸 “唰” 地一下白了,他低下头,捡起地上的帕子,指尖因为用力而掐得泛青。
日头渐渐爬到屋檐,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这时,顾昭迈着沉稳的步伐来了。他手里抱着一个檀木匣,匣盖雕刻着精美的缠枝莲图案,还沾着星星点点的墨迹,仿佛在诉说着它的不凡来历。
“这是从秘阁抄来的。” 他轻轻掀开匣盖,露出半卷泛黄的绢帛。“《小儿骨伤图解》,唐时的,只剩后半本。”
苏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她轻轻地展开绢帛,上面绘制着幼儿股骨的结构,就连那细微的骨骺线都标得清清楚楚。“太好了!”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图上的批注,眼神中满是惊喜与激动。“古人说‘小儿骨软易正’,和现代理论不谋而合......”
顾昭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神中满是宠溺。他伸手轻轻地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说道:“昨夜翻了三个书库,老太监直骂我是拆房的耗子。”
苏晚抬头看着他,在晨光的照耀下,他眼尾的刀疤似乎都变得柔和了许多,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情。她刚要说话,里间突然传来孩子清脆的笑声 —— 小宝醒了,正举着她折的纸蝴蝶,开心地往女人怀里钻。
“该换药了。” 她把绢帛小心地收进匣里,转头对顾昭说道:“你帮我看看,这石膏的厚度是不是......”
七日后的清晨,阳光透过薄薄的晨雾,洒在青石板路上。李主簿的官靴声在青石板上敲得脆响,仿佛在演奏着一首独特的乐曲。他身后跟着三个医署的人,抬着一个檀木案几,缓缓朝着医馆走来。
苏晚正专心地给小宝拆石膏,听到动静,她抬起头,只见李主簿盯着孩子的腿,眼睛瞪得老大,满脸的惊讶。
“能、能走?” 李主簿难以置信地说道。
小宝扶着条凳,慢慢地抬起左腿。虽然走得歪歪扭扭,但膝盖没有打弯,脚踝也能正常活动。女人激动地抹着眼泪,一把将孩子抱起来,开心地转着圈圈。“大夫说再养半个月,就能跑着抓蝴蝶了!”
李主簿蹲下来,指尖轻轻按过孩子的腿骨,仔细地检查着。“没有畸形,脉象也稳。” 他转头对随从说道:“记下来:新法固定骨折,七日可见骨痂,月余可负重,无后遗症。”
那随从赶忙唰唰地写着,笔尖在纸上划过,几乎要戳破纸张。
赵德昌派来的少年缩在墙角,脸色煞白如纸,手里的药碾子不知不觉滚到了李主簿脚边。
李主簿捡起来看了看,又扫了眼少年那惊恐的脸,突然笑了:“赵医正的学徒?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这新法试验点,老夫还要再立三个。”
少年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
日头渐渐偏西,夕阳的余晖将大地染成一片金黄。医馆的门又被敲响,这次不是求诊的,而是魏五举着一封信,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
“刚在门缝里塞的,没署名。” 魏五低声说道。
苏晚接过信,信纸是最普通的毛边纸,摸起来有些粗糙。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她展开信纸的瞬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纸上只写了七个字:“新法诊疗,活不长。”
她捏着信纸的手紧了紧,抬眼望向窗外。夕阳如血,将 “新法诊疗所” 的牌匾染成了血红色。风卷着落叶在空中疯狂地打旋,发出 “簌簌” 的声响。不知从哪儿传来乌鸦那 “哑 ——” 的叫声,尖锐而刺耳,划破了黄昏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