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破庙迎生(2 / 2)

苏晚掀开被角,只见鲜血还在顺着床沿不停地往下滴,染红了地面。她的声音冷得像刀,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不是转胎位。必须剖腹取子。”

刹那间,满室寂静,所有人都被她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刘大娘的银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惊恐地说道:“女子腹中怎可动刀?这是要遭天谴的!”

“天谴?”苏晚紧紧盯着她,目光如炬。“夫人的命才是天!”她转身对家仆道:“烧热水,越多越好。拿干净的棉布、酒、火把。”又对刘大娘道:“你若不愿看,就退下。”

家仆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去准备苏晚所需的东西。

苏晚从药箱里取出用缝衣针磨成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放进煮沸的药罐里消毒。“酒能消毒,草药能止血。”她转头对发愣的丫鬟道:“把窗户都打开,让火把的光透进来。”

这时,门帘一掀,顾昭穿着玄色便服走了进来。他腰间的玄铁令在火光里泛着冷光,仿佛在向众人宣告他的到来。“我来镇场。”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苏晚心里一松,像是有了坚强的后盾。她擦了擦手,手上沾着酒的凉意。“按住夫人的手。”

刀刃触到皮肤的瞬间,产妇突然抽搐起来。苏晚的手稳得像钉在那儿,眼神坚定地沿着下腹划开三寸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在这紧张的氛围里,她听见刘大娘的尖叫,听见丫鬟的抽泣,可她的目光只紧紧盯着那团紫青的小脑袋。

“出来了!”她迅速托出婴儿,熟练地剪断脐带,转身又去看产妇。只见子宫还在出血,她急忙抓起止血药粉撒上去,又拿起针线开始缝合。

“夫人心跳弱了!”顾昭突然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

苏晚抬头,见王氏的脸白得像纸,情况十分危急。

她把婴儿塞给丫鬟,立刻跪到床边开始胸外按压:“拿银针!”林氏教的针灸术在她脑子里飞速转动,她找准穴位扎了下去,“再加把火!”

火光映着她额角的汗,一滴汗珠滚落,“叮”的一声掉进针盒里。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婴儿突然哭出第一声。那清脆的哭声,像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划破了紧张的氛围。

苏晚抬头,见王氏的睫毛颤了颤,指尖也动了动——她活过来了。

“母子平安。”苏晚瘫坐在地上,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可她的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刘大娘“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满脸的懊悔与羞愧:“苏大夫,我眼拙......”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床帐上晃动的火光,思绪还沉浸在刚才那场与死神的较量中。

这时,家仆捧着一个红漆木盘走了进来:“我家老爷说,谢苏大夫救命大恩。”木盘里码着十锭银子,在晨光的照耀下亮得晃眼,仿佛在诉说着这份恩情的厚重。

暮色再次如潮水般漫进破庙,月光洒在庙前的空地上。顾昭的短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抵在疤脸狗的后颈。

“说,谁让你来的?”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铁,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威严。

疤脸狗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嘴硬:“没......没人,就是看你们好欺负......”

“哦?”顾昭的刀往前送了半分,冰冷的刀刃贴着疤脸狗的皮肤。“那这位兄弟怀里的迷药,也是看我们好欺负?”

小喽啰们早已吓得瘫成一团,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苏晚站在庙门口,看着顾昭的暗卫把这些人捆成粽子,忍不住笑了:“顾统领早有防备?”

“你说破屋前会有地痞。”顾昭收起刀,月光落进他眼底,仿佛藏着无尽的温柔。“我总得护着我的人。”

次日清晨,阳光洒满大地。富商家的马车停在破庙前,车身漆得油光锃亮。穿湖蓝锦袍的中年男人扶着王氏下了车,婴儿在她怀里睡得正香,粉嫩的小脸像个红扑扑的苹果。“苏大夫,我在西市有间医馆旧址,空着也是空着。您若不嫌弃,我替您作保。”

苏晚望着那辆马车缓缓消失在晨雾里,转身看见小川正踮着脚,好奇地摸着庙门上的“活死人医馆”招牌。那招牌是顾昭连夜让人做的,墨汁还没干透,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晨曦温柔地漫过青瓦,落在她沾着药渍的袖口上。她轻轻摸了摸招牌上的字,对林氏说道:“娘,咱们该搬家了。”

林氏望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昨日手术时,女儿举着火把的样子。那光穿透了血与汗,仿佛要烧穿这混沌的天,给他们带来希望与光明。

“从今天起,”苏晚望着远处渐起的炊烟,轻声说道,“我们真正在京城站住了脚。”

庙外的老槐树上,影十三正仔细地擦着短刀,刀刃被他擦得锃亮,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望着顾昭往医馆方向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怀里的密报——东宫客卿的爪牙,似乎也盯上了这间新开的医馆,一场新的风暴,似乎正在悄然来临。

晨风吹起“活死人医馆”的布帘,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的药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