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公堂之上,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凝重如铁,让人喘不过气来。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复杂的气味,皂隶们身上散发的汗味,混合着囚犯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霉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隐匿在角落的血腥气,交织成一种让人不安的氛围。
堂上高坐的,正是当朝钦差秦越。他以铁面无私着称,此刻,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刃,冷冷地扫过堂下跪着的每一个人。
顾昭身着玄衣,身姿挺拔得如同苍松,在一众或惊恐得瑟瑟发抖、或谄媚得满脸堆笑的官吏中,显得格外卓然不群。他手捧着一本厚厚的账本和一封泛黄的密信,那双手坚定而沉稳。他的声音清朗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启禀钦差大人,此乃山匪冷三爷的账本,上面详细记录了他与北山县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利益往来。”
说着,他将账本恭敬地呈上。
一名衙役迈着匆忙而谨慎的步伐快步上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账本,仿佛那是一件无比珍贵却又暗藏危险的宝物,随后转身将其转呈到秦越面前。
秦越缓缓翻开账本的一页,只一眼,他的眉头便如拧紧的麻花,紧紧锁起。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像是一条条邪恶的虫子,啃噬着他的神经。当他的目光落在账本中夹着的那封密信上时,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这股寒意凝结。
那封信的火漆印依旧完好无损,然而上面的字迹却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意,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顾昭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冷了几分,如同腊月的寒风,能穿透骨髓:“此信,乃是从冷三爷心腹身上搜出,由赵家仁心堂堂主赵仁堂亲笔所书,意图勾结山匪,谋害人命。信中…… 更提及了京中数位大人的名讳。”
此言一出,仿佛一颗重磅炸弹在公堂之上轰然炸开,满堂皆惊!
县令周大人吓得双腿像筛糠一般战战兢兢,几乎要瘫软在地。他原本只当这不过是地方豪强与山匪勾结的一桩普通小案,万万没想到,这背后竟如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牵扯到了京城!这池水,深得让他望而生畏,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
秦越拿起那封密信,一目十行地扫过,脸色瞬间由青转紫,最后化为一片铁黑,犹如暴风雨来临前最阴沉的天空。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那声巨响如同炸雷,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岂有此理!” 钦差的怒吼在公堂内回荡,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仿佛要将这公堂内的一切罪恶都震得灰飞烟灭,“官匪勾结,草菅人命!好一个北山县,好一个仁心堂!此案,本官必彻查到底!无论是谁,牵涉其中,绝不姑息!”
堂下众人被这怒吼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仿佛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堂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冤枉啊!求钦差大人为我们做主!”
“苏大夫是好人!是她救了我们全家的命!”
一名衙役神色慌张地跑进来禀报:“大人,门外…… 门外聚集了数十名百姓,说是要为那同仁医馆的苏晚请愿!”
秦越眉头一挑,那锐利的目光如同一道闪电,瞬间投向了跪在堂下,始终沉默不语的苏晚。
她身着一身素衣,身形略显单薄,然而脊背却挺得笔直,眼神清澈而坚定,丝毫没有阶下囚那种狼狈与怯懦。
“让他们进来。” 秦越沉声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很快,以王铁匠为首的一群百姓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他们衣衫朴素,带着岁月与生活留下的痕迹,脸上刻满了风霜之色,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感激和恳切,仿佛他们所拥护的,是这世间最值得敬仰的人。
王铁匠 “噗通” 一声重重跪下,声如洪钟,响彻公堂:“草民王大锤,叩见钦差大人!大人,草民状告赵仁堂,诬陷救命恩人!”
他愤怒地指着跪在一旁,面如死灰的赵仁堂,双眼瞪得如同铜铃,怒目而视:“就是他!他仗着自己财大势大,污蔑苏大夫!要不是苏大夫,我那可怜的儿子早就被他害死了!苏大夫不仅没收一文钱,还亲自上山采药,才把我儿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是啊大人!” 另一个妇人也忍不住哭着跪下,泪水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肆意流淌,“我的老母亲常年咳喘,仁心堂的药吃了一箩筐,病情却越吃越重。是苏大夫几副汤药下去,我娘现在都能下地走动了!”
“还有我!我被毒蛇咬了,是苏大夫救的!”
“我爹……”
一时间,公堂之上,百姓的请愿声此起彼伏,如同汹涌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
他们说的都是最朴实无华的话语,没有华丽的辞藻,却蕴含着最真挚的情感,每一个故事,都像是一颗闪耀的明珠,是对苏晚医术和医德的最高赞誉,也是对赵仁堂罪行的无声控诉。
秦越静静地听着,脸上原本的怒意渐渐被一丝动容所取代。他看着苏晚,这个年轻的女子,在这浑浊不堪的世道中,以一己之力,点亮了一盏微弱却无比温暖的灯火,照亮了无数人前行的道路。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所有百姓,声音清朗而庄重,如同洪钟般朗声道:“民心如镜,公道自在人心。苏晚悬壶济世,德艺双馨,本官身为朝廷钦差,自当表彰。来人!”
“在!”
“取文房四宝来!”
笔墨迅速备齐,秦越挥毫泼墨,笔锋如龙蛇飞舞,亲笔题下四个大字 ——“济世仁心”!
“将此匾额,即刻送往同仁医馆,高悬门楣之上!以彰其德!”
“谢钦差大人!” 百姓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纷纷叩首谢恩,那声音仿佛要将这公堂的屋顶掀翻。
就在此时,一直瘫软在地的赵仁堂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突然像疯了一般疯狂地嘶吼起来:“大人!大人明鉴!她是妖女!她勾结贼寇!冷三爷的山寨里就有她的同伙!她治病救人都是幌子,是为了收买人心,图谋不轨啊!”
他状若疯魔,双眼布满血丝,试图做最后的垂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