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迅速解下自己的腰带,给他固定住伤腿,又倒了一口镇痛汤喂进他嘴里,“忍忍,顾昭在外面接应。”
“粮道......”陈远突然伸出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都掐进了肉里。“他们要断晋州粮道......文书在......”
“苏晚!”
变故突如其来,如同晴天霹雳。
鹰眼那尖锐的声音,像一支淬了毒的箭,瞬间穿透营地里的嘈杂。
苏晚猛地抬头,只见在清冷的月光下,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迅速逼近——鹰眼手提长刀,身后紧紧跟着五个黑甲卫,刀鞘上那精致的缠枝莲图案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把人交出来。”鹰眼将刀直指过来,刀锋离苏晚的咽喉仅有三寸之遥,那森冷的寒意仿佛已经侵入她的肌肤。“否则你和这小子一起死。”
“顾昭!”苏晚大声呼喊,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道黑影如雄鹰般从帐篷顶迅猛跃下。
顾昭的剑在出鞘的瞬间,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与鹰眼的刀狠狠相撞,火星四溅,有几点溅落在苏晚的脸上,烫得她微微皱眉。
她趁机一把背起陈远,对着缩在角落的小翠大声喊道:“带他走!”
“地道!”赵铁柱从帐篷后迅速钻了出来,一把掀开一块草席,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我刚才挖的!”
苏晚咬着牙,吃力地把陈远塞进地道,自己则最后一个钻了进去。
地道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让人感到一阵压抑。她能清晰地听见头顶传来刀剑相互撞击的清脆声响,以及顾昭那压抑的闷哼声——她刚才清楚地看见,顾昭的左肩中刀了,鲜血正不断地渗出来。
“走!”她用力推着小翠,催促她往前爬,陈远的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她的后颈,滚烫得如同烙铁。
等他们从营地外的枯井中艰难钻出来时,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顾昭正静静地站在井边,手中的剑还在滴着血,左肩的伤口处,鲜血正不断地往外渗,洇湿了一大片衣衫,但他却朝着苏晚露出一个疲惫却欣慰的笑容,“人都带出来了?”
苏晚轻轻把陈远交给小刘,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厉害,仿佛脱力一般。
她急忙摸出药箱,想要给顾昭处理伤口,却突然触碰到他怀里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一卷文书,封皮上赫然盖着节度使的大印。
“他们藏在主帐的暗格里。”顾昭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陈远说的粮道,这里面都有。”他缓缓翻开一页,苏晚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晋州赈灾粮扣三成,转卖至幽州......内廷司王公公收好处银五千两......”
“不止一个贪官。”苏晚轻声说道,指尖轻轻抚过“内廷司”三个字——和之前那块布片上的暗绣一模一样,这无疑揭示了背后复杂而庞大的阴谋。
顾昭的手指突然紧紧收紧,将文书狠狠攥成一团,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决然。“等陈远醒了,我要知道所有细节。”他缓缓抬头,望向天际,那里有一道鹰啸划破长空,悠长而尖锐,像一根细针直直戳进人的耳朵里,让人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苏晚也跟着抬头,看见远处有一个小黑点在云层里盘旋,那正是鹰眼的信鹰,仿佛在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药囊,里面小川塞的硬馍还在,硌得她有些难受,但却让她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与力量。
“晚姐。”小翠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手指指着东边,“有人骑马过来了。”
苏晚微微眯起眼,朝着东边望去。
来者身着黑甲,腰间挂着鹰形玉佩——是鹰眼的人。
为首的骑士猛地勒住马,在月光下,他脸上那条狰狞的刀疤显得格外醒目,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把陈远交出来。”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擦过石头,沙哑而刺耳。“否则,你们一个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