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豆?” 苏晚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失望。“巴豆粉遇水会起沫,我今早看见井边有黄沫,还以为是哪家孩子淘气......” 她缓缓蹲下身,紧紧盯着张婆子浑浊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您可知,若真闹了腹泻,在这灾年里,老弱病残有几个能熬过去?”
张婆子吓得抖得像筛糠一样,突然伸手抓住苏晚的裤脚,苦苦哀求道:“我错了!求您饶了我......”
“送官府。” 顾昭冷冷地打断她,转头对周影说道,“周影,带她去见里正。”
周影应了声,拖着瘫软如泥的张婆子往林外走去。
苏晚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小翠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声说道:“师父,那个刺客......”
苏晚这才回过神,看向方才被顾昭刺伤的刺客,他正蜷缩在树边,伤口还在不断地渗血。
苏晚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从药篓里掏出药瓶。“我给你止血。” 她轻声说道。
刺客猛地缩起身子,眼中满是警惕与恐惧:“你、你不怕我再捅你?”
“怕。” 苏晚轻轻地扯下他的蒙面布,露出一张二十来岁的年轻脸庞,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青茬,透着一股稚嫩。“但你现在是病人。” 她挤出一点金疮药在掌心,认真地说道,“我学医,是为了让人活着。你要是想死,我不拦;要是想活......”
青年盯着她染血的衣袖,心中五味杂陈,突然哽咽起来:“我娘病了,节度使说,杀了你就给我五两银子抓药......”
苏晚的手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还是轻轻地按上他的伤口:“五两银子,够抓三副参汤。但你要是死了,你娘连棺材都买不起。” 她抬头对小翠说道,“去药篓里拿棉线,给他缝伤口。”
小翠愣了愣,但还是立刻翻出棉线。
青年浑身颤抖,却没有躲避,只是静静地看着苏晚。
苏晚动作利落地缝着伤口,抬头时,看见顾昭站在不远处,目光柔和得像春夜的月光,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林外突然传来流民们的呼喊声。几个妇人扶着老人,急匆匆地跑过来,手里还提着陶罐。
“我们听说您遇袭了,熬了小米粥......”
“苏大夫,我家娃的疹子见好了!”
“您左臂受伤了?我这有晒干的艾草,能止血......”
苏晚望着围过来的人群,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脸上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晨雾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散去,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把她睫毛上的水珠照得晶莹发亮,宛如璀璨的珍珠。
小翠捧着药箱,一脸崇拜地站在她身边,眼睛亮得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顾昭站在稍远的地方,静静地望着这一幕,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铜牌。他能清晰地听见流民们的议论:“苏大夫连刺客都救,菩萨转世......”“有她在,咱别怕灾年......”
风突然卷来一阵焦糊味,打破了这温馨的氛围。
顾昭皱眉抬头,看见京城方向的天空浮着一缕黑烟,那黑烟如同根细针,直直地戳在湛蓝的天空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密信,心中暗自思忖,晋州节度使的动作越来越急切了。
“顾校尉?” 赵铁柱扛着长枪,凑了过来,“我去帮周影看着张婆子?”
“不必。” 顾昭收回目光,神色凝重,“你跟我去医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顺便看看存粮。”
赵铁柱没注意到他语气里的沉郁,只是咧嘴笑着应道:“好嘞!我昨儿见米缸底都露了,等会我去借两袋......”
顾昭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苏晚被人群围住的背影,听着她耐心地解答病人的问题。他突然觉得,那缕黑烟或许只是早来的春风里,一片不合时宜的乌云。但他心里清楚,有些风暴,从来不会提前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