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的啼哭瞬间刺破产房的血腥气,那是新生命诞生的声音,如同天籁之音,给这紧张压抑的氛围带来了一丝希望。
苏晚迅速把皱巴巴的小女婴往李大娘怀里一塞,转身急切地去看赵氏。只见血还在不停地流,她毫不犹豫地扯开自己的外袍,用力按在产妇腹上。“娘,揉子宫!快!”
外头的枪声愈发近了,伴随着刀剑相撞的清脆声响,仿佛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上演。苏晚听见顾昭低沉而有力的喝声:“周影,护好西侧!” 紧接着是利刃入肉的沉闷声响,她不用看也知道,顾昭的伤口又崩开了。
“赵姐,你看看孩子。” 李大娘轻轻地把裹着红布的婴儿凑到赵氏脸前,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多俊的闺女,眼睛跟你一模一样。”
赵氏微微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晚晚…… 辛苦你了。”
苏晚刚要松一口气,院外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沉闷声响,仿佛一块巨石砸在她的心上。
张铁柱的声音带着血沫,虚弱而又焦急:“顾…… 顾大人!”
苏晚猛地站起来,手中已经紧紧攥住匕首。李大娘见状,急忙伸手拽住她。“你去哪?”
“去帮他们。” 苏晚迅速扯过一块布,裹住婴儿,塞进李大娘怀里。“你带赵姐和孩子跟老赵他们走,地窖的出口我标过记号。”
“不行!” 林氏冲过来,用力按住她的肩膀。“你走了,赵姐的血止不住!”
苏晚低头看向赵氏,只见血还在不断地渗出来,她的脸已经白得如同一张纸,没有一丝血色。
“苏姑娘!” 周影突然撞开产房的门,衣襟上满是鲜血,仿佛刚从血海之中挣扎而出。“顾统领让我带话,让你带产妇和孩子从村后野沟撤。” 他说着,扔过来一个布包。“这是火折子,烧了东边柴房,能挡他们半柱香。”
苏晚伸手接过火折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声喊道:“阿狗!”
“在!” 小少年从桌底钻了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炊饼,脸上带着一丝惊慌。
“你带小川先跟周影走,路上别出声。” 苏晚急忙蹲下来,替他理了理乱发,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叮嘱。“要是看见林子里有鸟,特别大的那种,就喊我。”
阿狗重重地点了点头,抓起门后的竹筐,转身跑了出去。
苏晚转身看向赵氏,坚定地说道:“赵姐,我背你。”
“我…… 我能走。” 赵氏咬着牙,扶着炕沿艰难地站起来,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如同串起的红玛瑙。
“李大娘,搭把手。” 苏晚赶忙架住她的胳膊。“娘,你抱着孩子。”
林氏小心翼翼地把婴儿裹紧,揣进怀里,点了点头。“走吧。”
村后野沟的土坡上,浓烟已经滚滚腾起,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在夜空中盘旋。
顾昭独自站在柴房边,佩刀上的血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在地上形成一小片血泊。见她们过来,他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走。”
“你呢?” 苏晚盯着他胸前不断洇开的血渍,眼中满是担忧与心疼。“伤成这样还断后?”
“我是暗卫统领。” 顾昭的声音轻得如同一声叹息,却又重得像一座巍峨的山峰,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该做什么,我清楚。”
周影突然伸手拽了拽苏晚的衣袖,焦急地说道:“走!他们绕到北边了!”
一行人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往林子里钻。苏晚背着赵氏,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血透过衣服渗进来,温热的,如同团火,却又让她的心揪得更紧。
“苏姐姐!” 阿狗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天空,惊恐地惊呼。“那鸟…… 好像不是本地的!”
苏晚急忙抬头望去。
月光下,一只灰黑色的大鸟正绕着村子缓缓盘旋,翅膀展开足有一人多宽,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它的爪间似乎拴着什么东西,在风中轻轻晃动 —— 是信鸽?还是……
“快走!” 顾昭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仿佛下一秒危险就会降临。“进林子!”
随着他们的脚步踏入林子,原本此起彼伏的虫鸣声突然戛然而止,仿佛整个林子都被一种无形的恐惧笼罩。苏晚背着赵氏,拼命往林子深处跑去,能清晰地听见身后传来零星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如同催命的鼓点,紧紧追在他们身后。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婴儿,小女婴正紧紧攥着她的衣襟,睡得香甜,对周围的危险浑然不知。而那只怪鸟的影子,正随着他们的脚步,一点一点,如同恶魔的阴影,往林子里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