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浮桥血影,谁主沉浮(2 / 2)

“王大哥。” 苏晚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手背上的烫伤疼得她忍不住直抽气,但她还是强忍着疼痛说道,“周参军...”

“周参军是晋州节度使的亲随。” 王校尉打断她,声音低沉得像被石头砸过的芦苇,透着无奈与苦涩。“我在渡口当差三年,见过他的帖子。苏姑娘,有些事... 不是我不想查。”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个酒葫芦,猛灌了一口,酒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人我扣下,黄疤的船我封了。别的... 对不住。”

苏晚缓缓松开手,看着他眼底布满的红血丝,这个平日里总爱扯着嗓子骂人的守卒,此刻竟像被抽了脊梁骨的老狗,充满了无奈与悲哀。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鼓起的水泡,突然想起母亲常说的话:医得好外伤,医不好人心的烂疮。

天,快要亮了。晨雾如轻纱般,缓缓漫过黄河,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李大娘蹲在苏晚脚边,小心翼翼地用草叶给她敷烫伤,嘴里念叨着:“姑娘,昨儿夜里我听见那狗东西说,他们要把咱们困在这儿,抢了钱就把小丫头们卖到勾栏院。”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眼中满是愤怒与后怕。“要不是你... 要不是你...”

“李婶。” 苏晚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而温暖。“往后咱们自己守着。”

这话仿佛一颗火星,掉进了干燥的干草堆,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斗志。

老赵拄着拐杖,从帐篷里缓缓钻出来,他小腿上的伤还在渗血,染红了包扎的布条。“苏姑娘说守,咱就守!”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张铁柱把木棍往地上用力一戳,震得冰碴子四处乱飞,大声喊道:“我跟着!”

连小翠都从药炉边跑过来,手里还攥着把没烧完的药渣,急切地说:“我会煎药,还能帮着搬东西!”

顾昭站在浮桥边,静静地看着人群像潮水般涌过来,将苏晚紧紧围在中间。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皇帝亲赐的,刻着 “忠” 字的龙纹在晨雾里泛着冷光,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你看。” 他轻声说,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宁静,“他们信你。”

苏晚抬头,看见小川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扒着林氏的肩膀,冲着她甜甜地笑。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阳,瞬间驱散了苏晚心中的阴霾。

晨雾里,飘来草药的苦香,混合着对岸传来的鸡鸣声,给这寒冷的清晨增添了一丝生机。“我只是不想他们再死。” 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坚定,“和在急诊科时一样。”

顾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山道。那里,有片芦苇突然动了动 —— 不是风,是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奋力冲上天际,尾羽在晨雾里划出道浅灰的线,朝着京城的方向飞去,仿佛承载着众人的希望与秘密。

“苏姑娘!” 张铁柱的喊声打破了晨雾里的静谧,“王校尉说桥能过了,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苏晚摸了摸小川的额头,欣慰地发现烧已经退了些。

她转身看向人群,看见李大娘正帮林氏收拾药箱,老赵在给张铁柱缠伤口,小翠举着药碗追着个流鼻涕的小娃 —— 这场景像一团温暖的火,在寒夜里烧得噼啪作响,给人带来无尽的力量。

“现在。” 她毫不犹豫地说,“立刻。”

浮桥在晨雾里微微颤动,仿佛也在为即将启程的众人而激动。第一个踏上桥板的是李大娘,她回头冲苏晚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昨夜的泥土,却笑得无比灿烂。“姑娘,你走前面。”

苏晚紧紧牵着小川的手,坚定地踩上被火烤过的桥板。木头上还留着焦黑的痕迹,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稳当,仿佛在见证着他们的坚韧与不屈。

她听见顾昭在身后压低声音说话,那声音仿佛是说给风听的:“周参军... 晋州节度使... 该让陛下知道了。”

晨雾渐散,远处的山道上,那只信鸽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但苏晚知道,有些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