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苏晚面无表情地拔了针,拿出帕子仔细擦手。
当她站起身时,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一圈人。小翠紧紧攥着张铁柱的衣角,眼睛瞪得溜圆,眼中满是惊恐与好奇;林氏则扶着篱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神情紧张;老赵的旱烟锅子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火星子迅速烧着了旁边的枯草,闪烁着微弱的火光。
“周员外?” 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个沙哑的女声,充满了愤怒与震惊,“我男人就是去年进的周家庄子!” 说话的是王婶,她像发了疯似的猛地扑过来,指甲几乎要掐进阿黑的脖子,“我男人说要挣够钱接我和娃,结果... 结果连封信都没捎!”
“他骗我们!”
“杀了这狗东西!”
“去周家庄子讨说法!”
愤怒的骂声如同炸了窝的蜂群,瞬间在人群中爆发开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与不甘。张铁柱双眼通红,抄起木棍就要砸向阿黑,却被苏晚眼疾手快地一把拦住。
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都静一静!” 声音之大,震得众人耳根发疼,“我们现在去周家庄子,无疑是去送命!周员外既然能买通官府,就能买通杀手!”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王婶无力地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一抽一抽,低声哭泣着;老赵缓缓蹲下来,想要捡起旱烟锅子,手却止不住地颤抖;张铁柱手中的木棍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砸起一片泥花,溅起的泥水仿佛是他们此刻复杂心情的写照。
“但我们能活下来。” 苏晚神色坚定地走到人群中间,雨水顺着她的发梢不断滴落在泥里,“从今天起,我们自己管自己。老赵叔当组长,负责粮食分配;铁柱带几个小伙子守夜,绝不能让贼再摸进来;小翠识字,就帮着记账。” 她转头看向林氏,母亲正拿着帕子,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血沫,“娘管医病,我... 我管出主意。”
林氏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如同春雪初融,温暖而柔和,眼角的细纹都在这一刻舒展开来,轻声说道:“我家晚儿,打小就有主意。”
不知何时,雨悄然停了下来。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晨曦如同轻柔的纱幔,缓缓揭开了夜的面纱。信差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清脆地碾碎了晨雾。
那是个身着青布短打的汉子,怀里紧紧揣着一个油布包。他一眼便瞧见了苏晚,赶忙抱拳行礼,说道:“苏姑娘,京城来的信。”
苏晚急忙拆开油布包,里面是一张洒了沉水香的素笺。她缓缓展开信纸,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 她一眼便认得出那字迹,刚劲中带着几分秀气,与顾昭送她的那把匕首柄上的刻字一模一样。
“我在京城等你,别让我等太久。”
最后一个字的墨痕微微有些晕染,像是被什么打湿了。苏晚紧紧把信贴在胸口,仿佛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远处的山影还沉浸在薄薄的晨雾里,如梦如幻,仿佛在诉说着未知的旅程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