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平时,或面对为富不仁的豪绅,她崔娇抢也就抢了。
可面对这些穷苦百姓,她下不去手。
她也是苦出身,知道一口粮就是一条命。
更何况,一旦用强,万一逼的这些百姓反抗使坏,那才是内外交困,死路一条。
“把...受伤的那几匹马,挑出来吧。”
崔娇声音很轻,却让众将一惊。
杀马?!
在军中,战马是袍泽,是伙伴!
除非到了山穷水尽,万不得已的绝境,是绝对不能动的禁忌!
几个军士激动起来:
“副城主!不可啊!”
“马是我们的腿!杀了马,我们就算突围也跑不远了!”
“这...兄弟们心里...”
崔娇何尝不知道这些,可她没法子,只能痛苦的闭上眼。
此时,冯蝶一步跨出,厉声道:
“那你们说怎么办?!”
连日来的压力让她有些失控。
“等着饿死吗?!外面上万人围着!我们冲不出去!”
“援军杳无音讯!粮食就这么多!不吃马,难道去吃土?”
她环视着激动的众人,一字一句道:“我知道马重要!可人命更重要!
我们一路血战,从虎尾城到这里,死了多少兄弟?
现在活着的这五百人,他们的命不是命吗?!几匹伤马,能让大伙多活几天,这个决定,再难也得做!”
军士们渐渐平静下来。
他们看着城外连绵的篝火,最终颓然低下了头。
是啊,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绝境之下,残酷的选择也是选择。
崔娇心中酸楚,叹道:“去办吧,给它们...给它们个痛快。”
命令下达,士兵们默默执行,挑选马匹时,不少兵都红了眼眶。
那些通人性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发出阵阵悲鸣。
这一夜,上良城内,肉香与悲戚交织。
每个人都分到了一点马肉,艰难吞了下去。
崔娇嚼着马肉,心在滴血。
她望向北方的夜空,那里是“冤家”所在的方向。
你现在在哪儿?
知道我和兄弟们...快撑不住了吗?
......
围城五日后。
第六日,叛军联盟发起了数次试探性进攻。
都被崔娇率军打退了。
不是崔娇和手下们战斗力多强,而是靠着仅剩的弹药和叛军对枪炮的畏惧。
毕竟他们不知道枪炮有消耗弹药一说。
但是,随着城上渐渐稀疏的抵抗。
鸡贼的牛两轮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七日,叛军联盟的进攻比前一日猛烈很多。
有几拨发狠的先锋队,甚至攻到了城下。
要不是提早拆了些荒屋,充作守城的“滚木礌石”,怕是难以守住。
这日之后,除了牛两轮,其他几个叛军统领也看出了端倪。
守城的力量越来越不给劲了。
几人商议一番,决定发动一次正式进攻,探探深浅。
同样,在这天晚上,上良城内悲凉气氛更浓。
这些天,他们五百人吃了许多匹马。
而且,因为缺少草料,大部分马已经没有奔战之力了。
一切,彷佛在弹药消耗完后,便会终结...
第八日,依旧是试探性进攻。
直到第九日,叛军联盟发起了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