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先干了这三杯!感情深,一口闷!”
秦野来者不拒,酒杯递到面前,仰头就干,一杯接一杯,干脆利落。傅莹在一旁看得担心,悄悄拉他袖子:“你慢点喝,意思意思就行了。”
秦野转过头看她,因为酒精作用,眼睛亮得惊人,脸颊也有些泛红。他对着她咧嘴一笑,带着点傻气,又透着无比的认真和开心:“没事,高兴。莹莹,今天我最高兴。”
敬到傅家亲戚那桌时,几位看着傅莹长大的姑姑、姨妈拉着她的手,嘱咐的话说个没完。
“莹莹啊,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要懂事,要孝顺公婆。”
“跟秦野好好过日子,早点生个胖娃娃,你爸妈可都等着抱外孙呢!”
“两个人有商有量的,别吵架,和气生财。”
傅莹被说得脸颊绯红,只能不住地点头。
秦野在一旁,端着酒杯,态度恭谨又诚恳:“各位姑姑、姨妈放心,我们会常回来看爸妈的。”
宴席进行到一大半,一个让人有些意外的身影出现了——王小姐。她穿着得体的套装,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释然。
“傅莹,秦野,恭喜你们。”她把礼盒递给傅莹。
傅莹有些错愕,但还是礼貌地接过:“谢谢你能来。”
王小姐的目光在傅莹和秦野身上停留片刻,微微笑了笑:“以前……是我不对,钻了牛角尖。看到你们现在这样,挺好的。祝你们……幸福。”
说完,她也没多寒暄,转身就离开了宴会厅,背影干脆。
傅莹和秦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看来,她是真的放下了,开始了新的生活。
热闹的晚宴终于落下帷幕,送走最后一批意犹未尽的客人,傅莹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直接提着沉重的裙摆,一屁股坐在了酒店大堂门口冰凉的台阶上。
“累坏了吧?”秦野在她身边坐下,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但眼神还算清明。
傅莹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有气无力地哼哼:“结婚……好累人啊……比我跑八百米还累……”
秦野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低低地笑了声:“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累点也值了。”
回到精心布置的新房,傅莹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脸上带着厚重的妆,头发上还别着各种发卡和头饰,身上是沉甸甸的敬酒服。她踢掉脚上那双折磨了她一天的高跟鞋,直接瘫倒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秦野跟进来,关好门。看到她瘫着的样子,没说什么,先去倒了杯温水递给她。然后,他蹲下身,查看她的脚。
“脚疼?”他一眼就看到了她脚后跟磨出的那个明显的水泡,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心疼。
“嗯……”傅莹可怜巴巴地应了一声,把脚往后缩了缩,“有点。”
秦野按住她的脚踝,起身去拿了医药箱过来,翻出碘伏棉签和创可贴。他单膝跪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用棉签蘸了碘伏,动作轻得不能再轻地给那个水泡消毒。
“嘶——”虽然他已经很轻了,但碘伏碰到破皮的地方,还是让傅莹倒吸了一口凉气。
“忍一下,马上好。”秦野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专注,手下动作更轻了,低头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吹气,才把那个印着卡通图案的创可贴仔细贴好。
傅莹看着蹲在自己面前,低着头,认真给自己处理水泡的男人。他西装外套早脱了,领带扯松了挂在脖子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解开了,额前有几缕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部分眉眼。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得不像话。
“秦野。”傅莹突然开口叫他。
“嗯?”他没抬头,正把医药箱的盖子合上。
傅莹看着他的发顶,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确定:“我们现在……是夫妻了。”
秦野合盖子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她。大概是酒精和灯光的作用,他的眼睛里像是蒙着一层水汽,亮晶晶的,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那眼神深邃得像要把人吸进去。他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清晰的弧度,带着前所未有的满足和郑重:
“嗯,夫妻。”
他继续低头,把医药箱放到一边。傅莹看着看着,心里头那股因为疲惫和离别而产生的酸涩感,忽然就被一种更汹涌、更踏实的热流给冲散了。那些为了婚礼细节争吵磨合的日子,那些试婚纱、定菜单、发请柬忙到焦头烂额的瞬间,甚至刚才在父母面前忍不住掉下的眼泪……在这一刻,好像都找到了意义。
都是为了眼前这个人。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和他成为彼此生命里最紧密相连的那个人。
她心里一动,一个称呼在舌尖滚了滚,带着点新奇和试探,小声地叫了出来:
“老公。”
秦野正准备起身的动作,猛地僵住了。他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然后,傅莹眼睁睁地看着,那抹红色从他的耳根开始,迅速蔓延开来,瞬间占领了整个耳朵和脖颈。
他抬起头,眼神比刚才更加深邃,里面翻滚着压抑不住的、滚烫的情绪,直直地锁住她:
“再叫一遍。”
傅莹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羞涩忽然就变成了恶作剧得逞般的甜蜜和勇气。她笑着,扑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清晰地、带着笑音,又喊了一声:
“老公。”
秦野的身体明显地震了一下,随即,他伸出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她,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的脸颊埋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然后,她听到他低沉而坚定的、带着无限缱绻的回应,就在她耳边,清晰无比: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