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莹心情大好,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头纱,语气轻松得像在聊今天天气不错:“王小姐,有些东西吧,它就不是你的,强求不来,何必呢?你说是不是?”
王小姐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狠狠剜了傅莹一眼,那眼神,要是能杀人,傅莹估计早被凌迟了。最终,她一句话没说,猛地一甩胳膊,踩着那双十厘米的细高跟,“哒哒哒”地冲出了店门,那动静,恨不得把地板戳出几个洞来。
秦野这才低下头,凑到傅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廓上,声音压得低低的:“调皮。”
傅莹冲他皱了下鼻子,眨眨眼:“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好戏刚开场呢。” 她拉着秦野,又兴致勃勃地去看其他配纱的头饰和首饰,感觉脚步都轻快得要飘起来。
试完婚纱,秦野直接带她去了一家顶楼餐厅。这地方傅莹熟,她爸谈生意常来,环境贼好,贵也是真贵。经理早就在电梯口等着了,一见他们就躬身引路:“傅小姐,秦先生,傅总都安排好了,这边请。”
雅间门一开,好家伙,不仅傅爸在,连她妈也来了。二老看着他们进来,脸上都是笑。傅爸那平时严肃惯了的脸上,此刻也柔和了不少。
“婚纱选得怎么样了?”傅爸放下茶杯,问道。
傅莹点点头,在父母旁边坐下:“选好了,就定那件鱼尾的。”
傅爸满意地“嗯”了一声:“选好了就行。日子我也让人看过了,下个月十八号,黄道吉日,诸事皆宜,就定那天。”
“下个月?!”傅莹又惊了,“爸,这……这也太快了吧?准备来得及吗?”
“快什么快?”傅母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嗔怪道,“我连请柬的样式都挑了好几种,就等你最后拍板呢。酒店、婚庆这些,你爸早就让人去打招呼留时间了。”
秦野在桌子底下找到傅莹的手,紧紧握住,看向傅家二老:“谢谢伯父伯母费心。”
傅爸大手一摆,挺随意地说:“哎,还叫伯父伯母呢?该改口了。”
秦野愣了一下,随即从善如流,端起茶杯,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谢谢爸,妈。”
这顿饭吃得格外暖和。傅爸主要跟秦野聊城南那块地规划成训练基地需要哪些手续,车队后续怎么发展;傅母则和傅莹头碰头地商量婚礼上用哪种鲜花,菜单怎么定,请哪些亲戚朋友。
吃完饭,傅爸用纸巾擦了擦嘴,对秦野说:“小秦啊,你来一下书房,有点东西给你。”
傅莹心里一紧,眼巴巴看着秦野跟着她爸进了书房,生怕她爸临门一脚又给秦野出什么世纪难题。她在外面坐立不安地等着,跟她妈说话都心不在焉。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书房门开了。两人一前一后出来,脸色都挺平静。秦野手里多了个牛皮纸的文件袋。
“爸跟你说什么了?”回去的车上,傅莹实在憋不住了,抓着秦野的胳膊问。
秦野把那个文件袋递给她。傅莹接过来,有点沉,她打开抽出一看,竟然是城南那块地的正式转让合同,上面她爸的名字已经签好了,龙飞凤舞。
“爸说,这是给你的嫁妆。”秦野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特别温柔,“让我好好用,别辜负了。”
傅莹捏着那几张薄薄的纸,感觉分量有千斤重。她鼻子一酸,眼睛立刻就模糊了。她一直以为她爸对秦野多少还有点考察的意思,没想到,他早就把秦野当成自家人了,连这么重要的东西,说给就给了。
“还有这个。”秦野说着,又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一看那形状,傅莹的心跳就漏了一拍。
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钻戒。不是那种浮夸得吓人的大钻戒,设计得很简洁大方,中间一颗主钻光芒内敛而坚定,旁边一丝多余的点缀都没有,特别符合秦野的审美,也特别衬她。
秦野看着她,眼神专注得让人心慌,他慢慢单膝跪在车座旁那点有限的空间里,仰头看着她,“傅莹,嫁给我。”
没有长篇大论,没有花里胡哨的铺垫,就这么干巴巴的一句。可傅莹的眼泪一下子就决堤了,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她使劲点头,话都说不利索:“愿、愿意!我愿意!”
秦野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小心翼翼地把戒指从盒子里取出来,套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严丝合缝。
“你……你什么时候量的我手指尺寸?”傅莹看着手上那枚闪着温润光芒的戒指,又惊又喜。
秦野只是笑,把她拉进怀里,没回答。
第二天,傅莹戴着戒指去了修车行。刚进门,那个眼尖的小学徒就嚷嚷开了:“莹姐!手!手上!有东西!”
这一嗓子,把店里其他人都招过来了。大刘、猴子他们呼啦一下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起哄。
“可以啊野哥!”
“莹姐,这下真成咱们老板娘了!”
“啥时候办酒?我们必须得去啊!”
路夕瑶听到动静,也跑过来,抓起傅莹的手左看右看,啧啧称奇:“行啊秦野,看着不声不响的,动作挺麻利嘛!这戒指选的,有眼光!”
秦野在远处一辆车底下探出半个身子,手里还拿着扳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嘴角那点藏不住的笑意,把他出卖得干干净净。
傅莹看着手上这枚突如其来的戒指,再看着周围这群闹哄哄的人,心里那股甜丝丝的感觉一个劲儿地往上冒,压都压不住。她想起昨天试婚纱时王小姐那铁青的脸,想起她爸在饭桌上那声“改口”,想起秦野跪下来时那双认真得要命的眼睛。
这一切,好得简直不像真的。
晚上,秦野照旧送她回傅家。车停在她家楼下,他没急着让她下车,而是探过身来,轻轻抱了抱她。
“下个月,”他在她耳边低声说,热气呵得她痒痒的,“你就是我老婆了。”
傅莹把发烫的脸埋在他颈窝里,闻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机油和清爽皂角的味道,闷闷地“嗯”了一声。
傅莹忽然想起个事,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坏笑:“哎,你说,咱们的请柬,要不要给那位王小姐也发一张?”
秦野低低地笑了声,胸腔震动:“随你高兴。”
傅莹自己也笑了,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可不想在我的大好日子里,看见倒胃口的人,影响心情。”
回到自己房间,傅莹躺在床上,举起左手,对着灯光翻来覆去地看那枚戒指,越看越喜欢。她摸过手机,找了个角度,拍了一张戒指的特写,背景是她乱糟糟的被子角。
打开朋友圈,配文她想了半天,打了一行字又删掉,最后只留下最俗但也最实在的一句:“余生请多指教。”
刚发出去没一分钟,点赞和评论的红色数字就噌噌往上涨。亲戚朋友、同学同事,刷屏似的送祝福。
在一片和谐的声音里,有一条评论显得格外扎眼,居然是王小姐发的,就简简单单两个字:“恭喜。”
傅莹一挑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位还能说出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