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那书院的学生一夜之间集体发疯,在深夜里如同鬼魅般哭嚎不止,最后多数力竭而亡,少数幸存者也成了痴傻。
官府最终以集体癔症结案,不了了之。
而真正让苏晚棠瞳孔紧缩的是,军报的附录中提到,事发当日,赵王正好以巡查边防的名义,驻跸在书院附近的一座城池。
并且,他还曾秘密召见过当地的学政官员!
这绝不是巧合!
她迅速铺开那座城池的堪舆图,与侯府珍藏的更精细的地形图纸进行比对。
很快,一个更诡异的细节浮出水面——那座早已废弃的“夜哭书院”地基图纸上,竟标注着一条未曾登记在册的地下水道!
而那水道的走向,竟与她之前探查过的灵台遗址地脉,有着惊人的相似!
“啪!”苏晚棠一掌拍在桌上,眼中迸发出骇人的精光。
“我明白了……”她喃喃自语,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这不是什么疯病,这是一个巨大的试验场!他在拿那些心智纯净的读书人,试验‘共感魅术’!他在拿活人练阵!”
灵台之下埋葬的数千军魂是阵基,而三年前夜哭书院的数百学子,就是第一批试验品!
赵王,这个疯子,他到底想做什么?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苏晚棠当机立断。
她取出一枚仅剩的护身纸人,指尖划破,挤出一滴蕴含着金莲气息的精血,点在纸人眉心。
“去,探一探那书院旧址。”她低声下令。
纸人眼中灵光一闪,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虚影,穿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等待的半个时辰,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苏晚棠端坐桌前,魂引罗盘静静地躺在掌心,指针纹丝不动,意味着那地方没有强大的怨灵。
突然,窗外一道黑影闪过,那派出去的纸人竟踉踉跄跄地穿墙而入,重重摔在地上。
苏晚棠心头一紧,只见那纸人全身焦黑,仿佛被烈火焚烧过一般,纸做的身体上布满了龟裂的痕迹。
更恐怖的是,在它的额头位置,一行猩红的血字正缓缓浮现,仿佛是被人用血指甲硬生生刻上去的——
灯不独明,千魂共泣。
八个字,带着无尽的怨毒与不祥,狠狠撞入苏晚棠的识海!
她心头剧震,猛然站起!
这……这正是秘典《返照契》中记载的,一种名为“共魂阵”的禁忌大阵启动前的征兆!
此阵歹毒至极,需以九百九十九名心智纯净、生机旺盛的生魂为引,在特定的地脉节点上,通过秘术使其怨念共振。
一旦大阵完全启动,这股庞大的怨力将直冲云霄,与天象感应,甚至可以强行扭曲帝星的轨迹,影响国运,乃至君王的生死!
赵王,他要的不是军权,不是财富,他……他想弑君!
他想改朝换代!
冷汗,瞬间浸湿了苏晚棠的后背。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顾昭珩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神色凝重:“看来,你猜对了。赵王布了这么久的局,现在被你窥破一角,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必然已经知晓你识破了他的图谋,下一步,就是雷霆万钧的灭口。你必须立刻南下,暂避风头。”
苏晚棠却缓缓转过身,将那冰冷的魂引罗盘收入袖中。
她抬起头,迎着顾昭珩担忧的目光,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绽开一个狡黠甚至带着几分疯狂的笑意。
“暂避风头?”她轻笑一声,“所以,他一定也以为我会躲,会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拼命逃窜。”
她走到地图前,纤细的手指在“夜哭书院”的位置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既然他觉得我会跑,那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她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清晰而坚定,“我要去那里,开一个‘驱邪讲堂’,免费为乡亲们指点迷津,声势越大越好。”
她抬起眼,眸中闪烁着猎人般的光芒,“我倒要看看,当我把火烧到他家门口时,是谁,还在偷偷摸摸地点那盏不该独明的灯。”
她要将计就计,把这滩浑水,搅得更浑,浑到所有藏在水底的鱼,都不得不自己浮上水面来喘气。
夜色深沉,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只待黎明后的第一缕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