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刺骨,卷着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苏晚棠与顾昭珩瘫坐在矿洞外的断崖边,劫后余生的喘息沉重而急促。
天际已泛起鱼肚白,但这微光却丝毫驱散不了笼罩在两人心头的寒意。
苏晚棠撕下自己干净的衣角,正欲为顾昭珩重新包扎深可见骨的肩伤,指尖那枚用作卜算的铜钱骤然传来一阵滚烫的微颤。
她心中一凛,神念沉入,卦象赫然是四个血淋淋的大字——血引归巢!
有人正以她的血气为引,逆向追踪他们的方位!
她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向远处的密林。
就在那林梢之巅,一道矫健的黑影一闪而过,手中赫然握着一截眼熟的染血布条——正是她昨夜慌乱中为顾昭珩包扎伤口时遗落的绷带!
是阿九!
“糟了!”苏晚棠低喝一声,声音因急怒而微微发颤,“他拿了沾染我气息的血布祭阵!矿洞从一开始就是个幌子,他们真正的‘移星基’,根本没被我们毁掉!”
顾昭珩闻言,苍白的脸上血色尽褪,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肩胛传来的剧痛逼得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
情况万分危急,已无暇他顾。
苏晚棠当机立断,从怀中迅速取出一具巴掌大小的备用纸人,这正是她曾用以引渡残魂的那具。
她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将一滴精血逼出,混入随身携带的朱砂之中,指尖疾走,在纸人眉心画下一道玄奥符文。
“非召亡,是借忆!”她口中默诵《返照契》的秘咒,“你没走完的路,我替你走回头!”
话音落下的刹那,那纸人双目幽光一闪,平平无奇的腹部竟如水墨晕染,浮现出断续而诡异的影像:一条幽深狭窄的隐秘水道,蜿蜒贯穿整个山腹。
水道的尽头,赫然是一座沉寂于湖底的古庙遗址。
镜头拉近,古庙那斑驳的石门上,深刻着半阙她再熟悉不过的卦辞——金莲开处,帝星偏移。
苏晚棠瞳孔骤然一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这正是师门禁典《逆天策》中所记载的“改命仪式”的最终节点!
赵王的目标,远不止是炸毁龙脉那么简单,他竟妄图以阵法窃取国运,逆天改命!
“是这里!”顾昭珩强撑着剧痛,凑过来看清了纸人身上的影像。
他从袖中取出那张从密室墙上抄录下来的拓片,上面“移星之基”四个字笔力雄浑。
他将这四字与纸人所示的方位结合,大脑飞速运转,赵王,竟是暗中将那里改建成了他的地下兵库和祭天法坛!
他猛地抓住苏晚棠的手腕,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语气更是不容置疑:“那里定是龙潭虎穴,你伤势未愈,不能再入险地!”
“呵。”苏晚棠甩开他的手,回以一声冷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凭什么指挥我?赵王的阴谋必须阻止,我要去,但不是一个人去。”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压低了些许,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你得活着,等我回来。”
说完,她不再给他反驳的机会,拔下发间一根最尖利的银簪,以指尖血为引,迅速在地上划出一个简易的“替身阵”。
她将最后一具备用纸人置于阵法中央,逼出一丝自己本命的命格气息注入其中。
随即,她划破手腕,任由鲜血滴落,以血为墨,在纸人额头飞速写下一道符咒:“假我形,乱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