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时,苏晚棠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殷红的血珠渗出。
她以血为墨,迅速在一张黄纸符上画下一个小人,随即并指如刀,将其一分为二。
口中默念起师门秘法《引魂契》的残篇:“我身即尔身,尔命归我命!”
随着咒语念毕,那两半纸人竟像是被注入了生命,瞬间从她手中挣脱,化作两道与她身形一般无二的虚影,一左一右,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疾奔而出。
诡异的是,那两具纸人虚影的呼吸起伏,竟与苏晚棠本人完全同步!
沙丘之上,黑袍刺客在他的感知中,猎物的气息突然一分为三,其中两股正高速向外突围。
他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将其中一道奔向左侧的虚影锁定为主力。
这种小把戏,也想瞒过“血影堂”的精英?
他手腕一翻,一柄淬着诡异红芒的短刃出现在手中,口中念念有词,刀身血光大盛。
他看准时机,猛地将短刃掷出!
“血咒刃”破空而去,带着凄厉的呼啸,精准地将那具纸人虚影斩得粉碎。
然而,就在刀光斩碎纸人的瞬间,刺客自身的位置也因发力,在风沙稍歇的微光缝隙中彻底暴露!
就是现在!
一直潜伏在沙坑边缘的顾昭珩,早已蓄势待发。
他如一头捕食的猎豹,纵身跃出,手中佩剑“惊鸿”划出一道撕裂风幕的银线,悄无声息,直取刺客咽喉!
刺客大惊失色,显然没料到对方竟能如此精准地预判自己的位置,仓促间回刀格挡。
“铛!”
一声金属交击的脆响,却诡异地夹杂着一声凄厉的哀嚎!
那哀嚎并非来自顾昭珩,而是从刺客的血咒刃上传出。
原来这邪刃乃是以冤魂浸染而成,威力巨大,却也极易反噬持刀者的神志。
这突如其来的反噬,让他动作出现了刹那的迟滞。
高手过招,生死只在毫厘之间。
剑锋毫无阻碍地掠过,一抹血线在刺客颈间绽开。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鲜血从嘴角不断涌出,脸上却露出一抹狞笑:“你们……拦不住‘黑雾使徒’降临……”
话音未落,他本该倒下的尸身竟骤然融化,化作一团浓稠的黑雾,带着不甘的嘶吼,腾空欲逃!
“想走?”下方的阿檀早有准备,拼尽全力摇响镇魂铃。
清圣的铃音化作金色波纹,如水入油锅般将那团黑雾笼罩。
黑雾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剧烈翻滚,最终寸寸溃散在风中。
雾气消散之处,一枚古朴的青铜令牌“啪”地一声掉落在沙地上。
风暴不知何时已经停歇,白无尘率领一队暗卫自沙暴边缘疾驰而来,恰好接应到众人。
他从顾昭珩手中接过那枚令牌,只看了一眼,脸色便瞬间铁青:“王爷,这是赵王府私铸的‘影令’,只发给王府最精锐的直属杀手组织——‘血影堂’。”
顾昭珩的目光落在因耗力过度而昏迷的苏晚棠身上,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声音低沉而凝重:“她刚才预判刺客的行动,靠的不只是运气。”
白无尘闻言,神色愈发严肃,压低声音道:“属下正要禀报。我们的人查到,近三个月来,江湖上已有七名成名术士离奇暴毙,死状凄惨。据传,他们死前都曾疯疯癫癫地对人说,自己‘听见了铜钱说话’……属下怀疑,赵王不仅在布局,恐怕也一直在寻找卦门的遗脉。”
帐篷外,风停沙定。
一轮冷月从云层后挣脱出来,清冷的光辉洒满大地,将连绵起伏的沙丘镀上了一层银霜。
顾昭珩走出营帐,遥望远方,呼吸猛地一滞。
只见在月光映照下,远处那被风暴重塑的沙丘轮廓,竟在不知不觉间,隐隐拼凑出了一座巍峨宫殿的剪影,庄严而死寂,宛如一座巨大的坟墓,无声地矗立在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