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的卦纹能稳住你的魂魄!”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信上写得清楚,你才是真命格,她是赵王野心下的残魂执念,是无根之萍!”
话音落下的刹那,那枚龙纹玉佩爆发出温润而强大的微光,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流遍苏晚棠的四肢百骸。
额间的剧痛被这股力量强行镇压,那吞噬而来的赵昭宁虚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被硬生生逼退,重新化为图上的墨迹。
两股气息在地库中激烈碰撞,最终归于一种诡异的平衡。
苏晚棠大口喘着气,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她靠在顾昭珩怀里,眼神却死死盯着那本遗录,惊魂未定中,一丝决绝的狠厉浮上眼底。
她不信,她不信这一切!她要亲眼验证!
她猛地推开顾昭珩,站直身体,再次咬破指尖,这一次,鲜血没有滴落,而是在空中划出一道复杂的符咒。
“双魂照镜,以血为引,前尘幻现,开!”
随着她清冷的叱喝,血色符咒轰然炸开,化作漫天光点,在半空中构筑成一面巨大的光幕。
光幕一分为二,同时浮现出两幕截然不同的景象。
左边的光幕中,阴森的祭坛上,一个十岁左右、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的女孩被铁链捆绑在灯阵中央。
正是幼年的赵昭宁!
一个面容枯槁、形如鬼魅的老妪——梦魇婆婆,正用一把黑色的骨刀割开赵昭宁的手腕,任由鲜血流入灯阵的凹槽。
她口中高声吟唱着诡异的咒文,最后化为一声凄厉的高呼:“借汝命格,续我主三年气运!”
而在右边的光幕中,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座燃着熊熊烈火的祠堂内,青鸾夫人,也就是顾昭珩的母亲,正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紧紧抱在怀里。
那女婴的额间,一朵金色的莲花印记若隐若现,正是初生的她!
青鸾夫人最后看了一眼被烈火吞噬的卦门祠堂,眼神决绝,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真相,再无遮掩。
赵王以为他杀了赵昭宁,就毁掉了所谓的“金莲命格”,毁掉了灯母。
他做梦也想不到,那从一开始就是个惊天骗局!
真正的“命格容器”,早已被调包远遁,在他眼皮子底下,安然活了十六年!
苏晚棠浑身剧震,所有的不甘、怀疑、愤怒,在这一刻尽数化为彻骨的冰冷。
原来,她的存在,从一开始就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宿命。
正当二人心神激荡,苏晚棠准备收起阵法之时,地库四角的烛火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四团幽幽燃起的紫色鬼火!
整个地库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之前被顾昭珩剑气斩碎的残魂蝶灰烬,竟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再度于空中聚形。
这一次,它们没有化为蝴蝶,而是汇聚成一张模糊的人脸,张开嘴,发出一个嘶哑、空洞,却清晰可辨的声音:
“灯母……未死……她……在等你回家。”
话音未落,整座地库开始剧烈震动,石屑簌簌落下!
“轰隆——”
中央那座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石台猛然裂开,一盏锈迹斑斑的青铜古灯,在一片紫光中缓缓升起!
灯盏中没有灯芯,盛着的却是满满一汪仿佛血液般粘稠的灯油,正在剧烈地翻滚、沸腾!
血色的灯油中,渐渐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长发披肩,身形窈窕,十指之上,戴满了森白的骨戒。
那张脸,赫然是苏晚棠在无数次噩梦中见过的,“另一个她”!
一股前所未有的阴冷与恶意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冻结。
“锵!”
顾昭珩瞬间拔出长剑,将苏晚棠死死护在身后,剑锋直指灯影,眼中杀意凛然,声音冷得像冰:“想夺她的魂,先过我这一关!”
然而,灯影中的那个“她”却对顾昭珩的剑锋视若无睹。
她的目光穿透了一切,死死地锁在苏晚棠的身上,那双空洞的眼眸里,翻涌着怨毒、痛苦,以及一丝……深不见底的哀求。
她缓缓抬起手,不是攻击,而是指向苏晚棠。
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用唇形,吐出了四个字——
姐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