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棠迅速弯腰捡起纸片,塞进袖中。
她理了理鬓发,推开房门时已挂上笑:\"定王今日怎得闲?\"
顾昭珩站在廊下,玄色锦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衬的月白暗纹。
他目光扫过她攥紧的袖口,又落在屋内未收的八卦阵上,眉峰微挑:\"林院正说你近日耗神,我来瞧瞧。\"
苏晚棠歪头看他:\"王爷这是改行当医正了?\"
顾昭珩没接话,视线落在她泛红的眼尾:\"又在研究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小时候......\"苏晚棠话没说完,突然瞥见他腰间挂着的玉牌——那是今早送桂花糕的青布包裹上系的,同色丝线绣着\"昭\"字,针脚比昨日更密了些。
她心里一跳,忙转了话题:\"倒是王爷,今日怎么没带阿蛮?\"
\"阿蛮去查些东西。\"顾昭珩盯着她袖中鼓起的形状,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追问,\"你母亲......是不是认识楚三娘?\"
苏晚棠呼吸一滞。
她望着顾昭珩眼底的暗涌,突然想起昨夜阿蛮说的\"楚三娘去过赵王府\"。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原来他早就在查。
\"不过是旧年仆妇的名字。\"她笑着踮脚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帽缨,指尖触到他颈间的温度,\"王爷总问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顾昭珩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笑靥,喉结滚动,到底没再逼问。
他从袖中摸出个小玉瓶,塞进她手里:\"林院正配的凝神散,你近日总熬夜......\"
\"知道了知道了。\"苏晚棠攥紧玉瓶转身,发顶的珠钗碰得叮当响,\"王爷再啰嗦,我可要嫌你比周嬷嬷还唠叨了。\"
顾昭珩望着她跑远的背影,低笑一声。
转身时正撞上来报信的阿蛮,后者压低声音:\"主子,楚三娘这半月往城西破宅跑了七次,属下跟到墙根,听见她喊'赵王殿下'......\"
苏晚棠躲在廊角,望着两人交头接耳的身影。
她摸出袖中那张纸片,\"楚三娘\"三个字被掌心的汗浸得发皱。
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密信里,最后一句是\"卦门余孽,不可留\",而楚三娘,正是当年替母亲送过卦帖的人。
暮色漫上屋檐时,苏晚棠坐在镜前卸簪。
铜镜里映出她紧抿的唇,还有发间那支母亲留下的银步摇——当年母亲总说,这是用卦门历代家主的银钱熔铸的,见步摇如见祖先。
她指尖抚过镜沿,突然想起午后纸人阵里那声\"卦门不能留人\"。
镜面上不知何时起了层薄雾,她对着哈气,用指尖划出个\"赵\"字。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的一声惊得她一颤。
苏晚棠望着镜中自己发亮的眼睛,轻声道:\"母亲,女儿今晚就去镜房。那些冤魂不肯说的话......我替你问个清楚。\"
风卷着桂香扑进来,吹得妆台上的纸人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