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看着妻子,眼神清澈而坚定:“这次回来,像是给心里洗了个澡。站在这里,我才更清楚地记得自己为什么出发。前面的路还长,担子也更重了。但无论走到哪一步,都不能忘了青桥的这片山水,不能忘了我们当年在这冰天雪地里,许下的那份最朴素的初心。”
夏宁宁握紧了他的手,柔声道:“无论你走到哪里,我和曦曦都陪着你。别忘了初心,也别忘了,家里永远有盏灯为你亮着。”
夕阳的余晖中,一家三口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林万骁抱起跑回来的儿子,最后看了一眼在暮色中愈发宁静的青桥镇,转身走向来时路。
回省城的路上,夜色已然四合。林万骁没有直接返回酒店,而是将车开向了省委常委家属院的方向。他提前发了条简讯,得到回复后,才在森严的门岗处经过仔细核实,驶入了那片静谧而庄重的大院。
顾沉舟居住的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灯光温煦。听到车声,顾沉舟的夫人,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者,已笑着迎在门口。
“伯母,打扰了。”林万骁提着从青桥带回的笋干、山货,语气带着晚辈的恭敬。夏宁宁也微笑着问好,林怀信则有些怯生生地躲在妈妈身后,小声跟着叫了人。
“快进来,外面冷。”顾夫人热情地拉着夏宁宁和林怀信的手,将一家人让进屋内。
顾沉舟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新闻联播重播,见他们进来,便关了电视,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万骁,宁宁,来了。这就是曦曦吧?长这么高了。”他朝林怀信招招手。
客厅布置简朴而不失雅致,暖意融融。林万骁将土特产放在一旁:“书记,我从青桥带了点当地的笋干,给您和伯母尝尝鲜。”
“青桥?”顾沉舟目光微动,示意他们坐下,“回去看了?”
“嗯,刚从那回来。”林万骁在侧面的沙发坐下,腰背挺直,姿态依旧恭敬,“变化很大,路通了,产业发展起来了,老百姓的日子看着确实好了不少。”
顾沉舟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追忆和赞许:“青桥那个地方,当年是真穷。你能在那里扎下根,打开局面,不容易。‘青桥经验’现在是我们省乡村振兴的一个样板,你功不可没。”他话锋一转,看向林万骁,眼神变得深邃,“这次回部里,担子更重了。舆情信息局,看似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但位置不同,看到的风景和责任也不同了。”
“是,老领导。”林万骁沉声应道,“我明白。舆情工作关乎人心向背,社会稳定,不敢有丝毫懈怠。”
“知道就好。”顾沉舟拿起茶几上的烟,却没有点燃,只是捏在手里,“你现在是掌舵一局,不再是副手。做决策,要更稳,眼光要更远。既要能敏锐地捕捉风向,也要有定力,不为杂音所动。部委平台高,但水也深,一举一动,牵涉更广。”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了几分:“尤其现在这个时期,国际国内形势复杂,舆论场更是前沿阵地。你在其位,要善用其权,为党和国家守好这块阵地。有什么难处,或者发现什么值得警惕的动向,可以直接跟我沟通。”
这话语里的信任和期许,沉甸甸的。林万骁知道,这不仅是老领导对旧部的关怀,更是一位封疆大吏对身处关键岗位干部的提醒和托付。
“谢谢书记指点,我一定谨记于心,恪尽职守。”林万骁郑重承诺。
这时,顾夫人端来了切好的水果和热茶,笑着打断了略显严肃的谈话:“好了好了,在家里就别总谈工作了。来,曦曦,吃块苹果。”
林怀信在妈妈鼓励下,接过苹果,小声道谢,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夏宁宁和顾夫人聊起了孩子教育的话题,顾沉舟也难得地逗了林怀信几句,询问他在幼儿园的趣事,脸上露出了属于长辈的慈和笑容。
又坐了片刻,林万骁见时间不早,便起身告辞。顾沉舟夫妇将他们送到门口。
“万骁,”临别时,顾沉舟拍了拍林万骁的肩膀,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记住青桥的路是怎么走过来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回去吧,路上小心。”
“是,书记,伯母,请留步。”
坐回车里,驶离省委大院,林万骁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车辆缓缓驶向预定的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