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亮起的青光与徐仙星纹共鸣,整座地宫突然响起晨钟暮鼓之声
——竟是云霄宗召集弟子的讯号!
岩层崩裂的巨响中,数百道流光穿透地壳。
当先一位宫装女子剑穗染血,身后跟着扛着炼器炉的胖修士、抱着药篓的跛脚老人。
徐仙认出那是好些年前“陨落”的大师姐,以及传闻叛逃的药阁长老。
“大师兄!”
人群最后方,当年总偷他灵石的胖修士挤到前列,怀里紧紧抱着个鼓囊囊的储物袋,
“宗门账房钥匙在这,还有...
大家凑的买命钱。”
他哆嗦着掏出堆灵石,其中几块还带着血迹。
徐仙忽然发现他道袍领口绣着歪斜的平安符——
那是每一年过年时,自己教他们用朱砂画的驱邪纹样。
李长老拄着断剑走来,左臂空荡荡的袖管随风飘荡。
他经过徐仙时突然驻足,用剑柄敲了敲少年胸口:“骨头没碎,嗓门倒哑了?还不招呼人清点战利品!”
说着踢了脚九幽观主残躯,那尸体在空中化作黑烟消散,露出后方密密麻麻的传送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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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突然攥紧徐仙的手,她背后恶影正在挣脱丹药压制。
少女借着身形遮掩,悄悄将半截断簪刺入自己胳膊
——那里浮现出与徐仙同源却更暴戾的星纹。
鲜血顺着簪身沟槽流入阵眼的瞬间,整个骸渊地宫响起洪钟大吕之声。
“该走了。”
邋遢老者不知何时已扛起阿九,另一只手拎着徐仙后领,“小两口叙旧有的是时间,先让这群老家伙把场子收拾干净。”
徐仙回头望向血池,只见镇魔剑第八道星纹正化作金线缠绕重生阵。
那些原本飘浮的魂魄化作流光升空,王猛的佩刀插入阵眼时迸发虎啸,厨房嬷嬷的青鸾虚影化作守阵灵禽。
当他视线掠过人群中熟悉的面容时,突然看懂了每个人衣襟下的伤痕:
大师姐左眼蒙着的纱布渗着新血,瘸腿的守山弟子正用断剑支撑身体,而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的怯懦师弟...
此刻握着半截染血的宗门令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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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地宫废墟上,徐仙握紧断簪沉默不语。
李长老正在指挥弟子搬运九幽观主的藏书,胖修士蹲在角落清点灵石,时不时偷偷瞥向少年发颤的肩膀。
邋遢老者倚着酒葫芦打盹,腰间玉牌突然亮起「云霄宗」三个褪色小字。
“小子。”
老者扔来个油纸包,里面传出灵兽肉的焦香,“吃饱了才有力气扛那丫头的份。”
见徐仙不动,他挠头嘟囔:“又不是真死了...当年那婆娘不也...咳咳...”
话没说完就被大师姐瞪了一眼。
徐仙缓缓展开掌心断簪,朱雀眼中血珠正渗入星纹。
三百年记忆如潮水涌来:
七岁那年阿九擦着他脸上的泥印说“小哭包要变厉害哦”;
十五岁她深夜翻墙送来疗伤药却说是顺路,还有今日她消散前那句没说完的私语...
簪身突然震动,远处传来似曾相识的铃铛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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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云霄宗山门在朝阳中若隐若现,护山大阵裂痕处仍飘着血雾。
徐仙望着怀中只剩簪尖的断玉,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整齐踏步声。
回头望去,十二名弟子正抬着青铜棺椁走来,棺上缠绕的锁链刻满往生咒文。
“大师兄,该启程了。”
大师姐将染血的剑鞘重重插在地上,身后队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叮咚声——
那是幸存弟子们在敲击各自兵器致敬。
徐仙握住断簪的手指节发白,直到李长老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
臭小子,磨蹭什么!
老头须发间还粘着地宫苔藓,再不走,那帮老家伙可要抢功了!玄天宗那帮白眼狼已经在路上...
他突然顿住,因为看见徐仙正将断簪系上重生阵最高处的琉璃灯。
晨风吹过空荡荡的地宫,唯有青铜棺椁上的锁链在风中轻响。
徐仙最后望了一眼阿九消失的方向,转身走向传送阵时,听见身后传来细不可闻的歌声
——还是当年她坐在药庐屋顶哼的那首《采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