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玄策归来时,南凰城中已是风声鹤唳。
听完战报,他脸上却不见丝毫急色,反而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蛮烈么……一头只知用蛮力的蠢牛罢了。”
他没有立刻提出兵之策,而是将自己关在房中,召出了影舞者与血炼者。
一道命令下达。
三日后,妖庭控制的边境重镇“黑石城”内,突然出现了一支来自南荒的神秘商队。
商队领头人出手阔绰,以三倍于市价的价格,疯狂收购城中所有的粮草、火油、布匹等一切军用物资。
一时间,城中物价飞涨,各大商行囤积居奇,连妖庭自己的采办官都抢购不到足够的物资。
负责此事的,正是化身为富商的影舞者。
与此同时,黑石城外,每当夜幕降临,负责押运粮草的妖兵小队便会遭到一伙神秘流寇的袭击。
这伙流寇战力强悍,来去如风,从不恋战,只以焚毁粮草为唯一目的。
短短十日,蛮烈军中后勤补给线被骚扰得几近断绝。
领头之人,正是伪装成流寇头目的血炼者。
一明一暗,一商一盗,搅得妖庭后方天翻地覆。
更致命的是,一则谣言开始在妖兵中疯传:“听说了吗?南荒那个摄政王苏玄策,从上古遗迹里得到了混沌秘宝,能反噬气运!咱们元帅这么气势汹汹地打过去,怕不是要撞在枪口上,给人家送菜啊!”
谣言越传越广,越传越邪乎。
蛮烈军中粮草日渐告急,军心浮动,士气肉眼可见地跌落下去。
“啊——!苏玄策!苏晚晴!本帅要将你二人碎尸万段!”
中军大帐内,蛮烈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案,状若疯虎。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怒极攻心的他,做出了一个最愚蠢的决定。
他尽起麾下五千最精锐的狼骑,绕开所有关隘,如同一柄尖刀,直扑南凰城!
他要用雷霆之势,在南荒朝廷反应过来之前,斩下苏晚晴的头颅!
狼烟滚滚,兵临城下。
就在南凰城守军一片惊惶之际,城楼之上,一抹鲜红的凤袍身影傲然而立。
苏晚晴手持山河图,迎着猎猎狂风,面无惧色。
“蛮烈!你真以为,我南荒无人了吗!”
话音未落,她猛然展开手中的画卷。
刹那间,风云变色,整片天空仿佛都被那画卷吸了进去。
山川河流在图中流转,无数模糊的英灵虚影在阵前列阵,一股苍凉而浩瀚的气息,随着沉睡的龙脉被唤醒而冲天而起!
苏晚晴咬破指尖,一滴殷红的凤血染在王旗之上。
“南荒山河,岂容尔等妖孽践踏!起!”
“吼——!”
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并非来自南荒军阵,而是来自山河图中!
图中青鳞一闪,那被苏玄策斩杀的吞天蟒残存的妖力,竟被山河图转化为最狂暴的攻击,化作一道席卷天地的狂风毒雾,迎面扑向妖军阵营!
“噗通!噗通!”
蛮烈座下的妖兽坐骑,在这股源自上古大妖的血脉威压下,竟吓得浑身瘫软,齐刷刷跪倒在地。
蛮烈本人更是被图中万千英灵虚影的杀气所慑,只觉神魂刺痛,气血翻涌,一口逆血险些喷出。
“撤……撤退!后退三十里!”
他惊骇欲绝,再不敢有丝毫恋战之心,狼狈不堪地率领残兵败退而去。
城墙之下,一处无人注意的暗影里,苏玄策静静地望着城楼上那道独立于风中的红色身影,目光复杂。
他抬手,轻轻擦去嘴角因催动大阵而溢出的一丝血迹,低声轻叹:“她,终于不再是那个……需要我挡在身前去救的人了。”
而这一幕,通过妖庭秘法所化的水镜,清晰地呈现在了万里之外的妖庭大殿之中。
“废物!蛮烈这个废物!”
妖帝一掌拍碎了身前的玉案,俊美而妖异的脸上满是狰狞的怒火。
“传朕旨意——”他冰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即刻调遣‘九幽魔将’出关!朕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务必,诛杀苏玄策!”
南凰城暂时解除了危机,但苏玄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妖帝的怒火,只会引来更恐怖的敌人。
他没有在王宫过多停留,婉拒了苏晚晴庆功的邀请。
夜色渐深,他独自一人,穿过战后初定、依旧带着几分紧张气息的街道,朝着一个熟悉的方向走去。
那里,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初的落脚点,也是他真正的根基所在——龙门镖局。
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镖局内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有院中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然而,就在他踏入院子的那一刻,脚步却微微一顿。
空气中,似乎比往日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极淡的寒意。
那是一种……如同毒蛇在暗中窥伺的冰冷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