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无声地舔舐着柜锁,精铁打造的锁头瞬间化为铁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柜门洞开,火焰幻化成一只手掌的形状,精准地抽出几份文书。
赤炎在文书上一扫而过,原本的商队信息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兵部督查”、“钦差”等字样,印信鲜红,笔迹天成,仿佛出自朝廷中枢。
做完这一切,火焰悄然退去,消失在夜色中。
潜伏于暗影中的“血炼者”分身,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有了这重身份,苏玄策一行人便能畅通无阻地通过大部分关卡,大大缩短行程。
元虚子的势力再大,也不敢公然拦截朝廷的“钦差队伍”。
三线并行,真假难辨。
苏玄策布下的“隐踪局”,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真正的意图和行踪,层层包裹起来。
元虚子自以为是棋手,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在苏玄策的算计之中。
马车继续向北,天气也愈发酷寒。
不过五日行程,大地已是白雪皑皑,鹅毛般的大雪从阴沉的天空飘落,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苍白。
风,开始变得诡异。
起初只是寻常的北风,呼啸而过。
但渐渐地,风声中开始夹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又像是某种古老乐器发出的靡靡之音,钻入人的耳朵,扰乱心神。
赵虎握刀的手上青筋毕露,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那风声让他烦躁不安,几欲拔刀狂劈。
铁娘子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她比常人更加高大强壮的身体此刻却微微颤抖着,一只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自己的左肩。
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旧伤,是多年前在北境战场上留下的。
此刻,那伤口处传来一阵阵钻心刺骨的阴寒,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在血肉中搅动。
“这风不对劲。”她咬着牙,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楚凌霜也蹙起了眉头,她体内的血脉之力对这种异常的环境变化尤为敏感。
她能感觉到,这片天地间的灵气正在以一种极不自然的方式扭曲、折叠。
唯有苏玄策,神色依旧平静如水。
他掀开车帘一角,望向前方被风雪笼罩的巨大关隘轮廓。
那里,便是通往北境核心区域的最后一道屏障——风雪关。
“所有人,稳住心神。”苏玄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一柄重锤,敲在众人躁动的心上,“元虚子的好戏,看来已经提前开场了。”
他放下车帘,双目微闭,强大的神念如潮水般涌出,瞬间笼罩了方圆十里。
然而,反馈回来的信息却是一片空白。
不,不是空白,而是一种……被精心擦拭过的虚假。
就好像有人用一块巨大的幕布,将真实的世界遮掩了起来,只留下一个看似正常的表象。
可越是正常,就越是反常。
马车在及膝的深雪中艰难前行,风雪关那巍峨的城墙轮廓在风雪中时隐时现,显得格外不真实。
周遭死一般的寂静,连风声中的呜咽也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下雪花落在车顶上的簌簌声。
太安静了。
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苏玄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闪过一抹锐利的金芒。
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气味”。
那不是任何物质发出的味道,而是一种混杂在风雪中的、独属于死亡和幻术的气息。
“停下。”他冷冷地命令道。
马车应声而止,在距离风雪关隘口约莫一里之遥的地方停住。
赵虎和铁娘子都望向苏玄策,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苏玄策的目光穿透风雪,死死地盯着前方那座雄关。
在他的视野中,那座关隘的轮廓正在轻微地……波动,如同水中的倒影。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有意思。”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他以为用一座幻城就能拦住我?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