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加重了“晚上”两个字。
苏妩被他这厚脸皮的回答噎住，气得又掐了他一下，这次却忍不住自己先笑了出来，嗔道：“无赖！”
顾衡低笑，揽着她腰的手收紧，将她带向餐桌：“先吃饭，顾太太。补充体力……很重要。”
阳光洒满餐桌，念安正自己拿着小勺子，努力地吃着麦片，看到爸爸妈妈过来，扬起一个沾着奶糊的笑容。
苏妩被顾衡半扶半抱着来到餐厅，在铺着软垫的餐椅上坐下。她努力让自己坐姿看起来自然些，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慵懒和偶尔因动作牵扯到酸软肌肉而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泄露了她的“虚弱”。
正在用小勺子努力舀麦片吃的念安，一看到妈妈坐下，立刻扬起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就像最精密的扫描仪，在苏妩脸上逡巡。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忽然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小身子探过来，伸出沾了点奶糊的小手指，指着苏妩的眼睛下方，用充满童真和关切的小奶音，清晰地说道：
“妈妈！你的眼睛……好像被大蚊子咬了两个包包！”
他歪着头，仔细看了看，又补充了一句，小眉头也跟着皱起，“妈妈，疼不疼啊？安安给你吹吹？”
小家伙说着，就鼓起腮帮子，凑过来要帮苏妩吹“蚊子包”。
“噗——”坐在苏妩旁边的顾衡，一时没忍住，低笑出声，但很快又抿住了唇，只是那微微耸动的肩膀和眼底藏不住的笑意，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苏妩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儿子说的是什么——那哪里是什么蚊子包！分明是昨晚某个不知节制的男人折腾到太晚，导致她睡眠不足留下的淡淡黑眼圈！
她的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简直比餐盘里的小番茄还要鲜艳。她又羞又恼，桌下的手精准地再次掐上了顾衡的大腿，用力一拧！
顾衡吃痛，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镇定，甚至还能一本正经地配合儿子，伸手轻轻挡开儿子想要“吹吹”的小脑袋，用他那惯有的、平稳无波的语调对儿子解释：
“不是蚊子咬的。”
他顿了顿，面不改色地继续胡说八道，眼神却意味深长地瞟了身边耳根通红的苏妩一眼，“是妈妈……昨晚没睡好。”
这个解释听起来比“蚊子包”合理多了。念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接受了爸爸的说法，但还是很贴心地对苏妩说：“妈妈要乖乖睡觉觉，睡觉觉才能身体好！”
苏妩被这父子俩一唱一和弄得哭笑不得，心里那点羞窘倒是被儿子纯粹的关心冲散了不少。她握住儿子的小手，柔声道：“嗯，妈妈知道了，谢谢安安关心。快点吃饭吧，不然上幼儿园要迟到了。”
她说着，暗暗瞪了顾衡一眼，用眼神传递着“晚上再跟你算账”的讯息。
顾衡接收到妻子的眼波，唇角微不可查地向上弯了弯，非但不惧，反而带着一丝得逞的愉悦。他伸手拿过苏妩面前的空碗，为她盛了一碗温热的粥，自然地放到她面前，仿佛刚才那个“罪魁祸首”不是他一样。
“多吃点，补充体力。”他低声说，语气无比自然，仿佛真的只是在关心她的身体健康。
苏妩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粥，又看看身边这个表面沉稳、内里“坏透了”的男人，再听听儿子叽叽喳喳继续讲述他想象中的“大蚊子”，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勺子，认命地开始吃早餐。
罢了罢了，跟这对父子，她是永远也占不了上风了。不过，这种被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用各自的方式“困扰”着、也深爱着的感觉，似乎……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