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外科的一天在忙碌中平稳度过。苏妩全身心投入工作，无论是协助查房、处理医嘱还是执行护理操作，都越发熟练沉稳。顾衡依旧是那个要求严苛、惜字如金的顾医生，但在手术台上，当他需要某个特定角度的吸引或一件不常用的器械时，苏妩总能恰到好处地提前递上，两人之间的默契仿佛与生俱来，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能心领神会。这种无需言语的配合，落在其他同事眼里，也只是觉得这位苏护士悟性高、上手快，并未作他想。
然而，这种心照不宣的“假装不熟”，在下午临近下班时，被一个突如其来的通知打破了。
护士长在交接班后，笑着宣布：“大家最近都辛苦了！科里决定今晚组织个小型团建，就在医院对面的‘四季春’酒楼，已经定好包间了，大家下班后直接过去啊，原则上都不准缺席！”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小小的欢呼和议论声。这种集体活动能有效增进同事感情，大家自然乐得参与。
苏妩心里却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正在低头签署文件的顾衡。团建？意味着要一起吃饭，可能会有敬酒之类的社交环节……她和顾衡的关系，在那种放松的场合下，还能完美地“假装不熟”吗？
顾衡签署完最后一份文件，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在苏妩带着一丝担忧的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随即淡淡开口：“知道了。”
他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平淡，看不出喜怒。
下班后，同事们三三两两结伴前往酒楼。苏妩故意磨蹭了一下，和几个资历较浅的护士走在最后。她看到顾衡和科室主任、几位高年资医生走在一起，背影挺拔冷峻，与周围热闹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包间里气氛热烈，大圆桌上已经摆好了凉菜和酒水。大家随意落座，苏妩刻意选了一个离主位（通常是主任和顾衡的位置）较远的位置坐下。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包间里的气氛更加活跃起来。大家互相敬酒，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几位资深医生开始轮番向顾衡敬酒，感谢他平时的工作指导。
顾衡以茶代酒，礼貌但疏离地回应着：“明天有手术，不便饮酒，以茶代酒，心意领了。”
他理由充分，气场又强，没人敢强行劝酒。
轮到年轻医生和护士们互相敬酒时，气氛更轻松些。一位性格活泼的住院医端着酒杯走到苏妩面前，笑着道：“小苏，来，我敬你一杯！欢迎加入我们神外大家庭，以后多多关照！”
苏妩连忙站起来，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里面是服务员倒的果汁。她刚想说话，旁边却伸过来一只手，动作自然地拿走了她手里的果汁杯，换上了一杯温热的豆浆。
众人皆是一愣，看向手的主人——竟是坐在主位上的顾衡！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神色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他将果汁杯放回桌面，对那位愣住的住院医淡淡解释道：“她酒精过敏，喝这个就行。”
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苏妩整个人都僵住了，脸颊瞬间爆红！酒精过敏？她什么时候酒精过敏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整个包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惊疑不定地在顾衡和苏妩之间来回扫视。顾医生……怎么会如此清楚一个刚来几天的实习护士能不能喝酒？还亲自过来给她换饮料？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上级对下级的关心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