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心,”她的指尖停在那里,声音压得更低,更软,像带着钩子,“它就是不听话,跳得好快呢。大师您听听?”
她作势要将耳朵贴向他的心口。
“放肆。”
顾衡终于睁开了眼。
那双琉璃眸中依旧清明冷淡,但若细看,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被冒犯的愠怒,以及一种更深沉的、试图彻底压制什么的克制。
他没有动,甚至没有避开她近乎贴上的姿态,只是转眸,目光沉静地锁住她近在咫尺的、媚意横生的脸。
他的目光没有任何欲念,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和警告,像无形的冰墙,骤然推出。
“收起你的伎俩。”他声音低沉,带着佛音般的穿透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此地对贫僧无用。”
苏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他那目光太干净,太冷,仿佛能照见她所有刻意为之的媚态,并将它们无声地瓦解、剥离,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徒劳无功的跳梁小丑。
心底那点不服输的劲儿猛地窜起。
她正欲再进一步说些什么,顾衡却已重新闭上了眼,腕间佛珠再次捻动,声音恢复了一贯的空寂。
“若实在无事,便将《心经》抄写百遍,静心凝神。”
苏妩:“……”
她看着他又是一副八风不动、万物不萦于心的圣洁模样,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波动和警告从未发生过。
挫败感油然而生,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汹涌的挑战欲。
好,很好。
佛子,你越是如此,我越是想要看看,你这冰雪铸就的假面之下,是否当真……一丝凡心都无。
她缓缓直起身,退开两步,红唇勾起一个极深、极媚的弧度,眼底燃起灼灼的光。
“抄经啊……”她拖长了语调,声音依旧软糯,却带上了一丝别的意味,“大师有命,岂敢不从?”
只是,这经会如何抄,那就不一定了。
她转身,赤红的嫁衣划出一道旖旎的弧线,走向殿内那唯一一张摆放着笔墨纸砚的书案。
顾衡捻动佛珠的指尖,在她转身之后,几不可察地,比方才快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