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低下头，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着，遮挡住眼底翻涌的情绪，肩膀也垮了下来，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被彻底击垮、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气息。
“听明白了？”顾衡的声音不带一丝催促，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明，明白了，顾教授。”苏妩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显而易见的哭腔。
“出去。”顾衡不再看她，重新将目光投向自己面前的书页，仿佛眼前这个被“重点关照”到摇摇欲坠的学生，还不如书上一个待解的公式值得关注。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冰冷空气。
门板合拢的瞬间，苏妩脸上那泫然欲泣、惊恐绝望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她抱着那本沉甸甸的《基础强化习题集》，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意识海里，甜甜的光球正疯狂闪烁，模拟着劫后余生的拍胸脯：“吓死甜甜了！顾神的气场也太可怕了！重点关照！提问！清零！这简直是地狱模式开局啊小妩！我们怎么办？甜甜的数据库都要过载了！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故意用基础题试探？”
苏妩没有立刻回答。她低头，指尖轻轻拂过习题集封面上“复数基础”那几个字，长长的睫毛垂下，遮掩了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而锐利的光芒。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点嘲弄意味的轻笑从她唇角溢出，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几乎微不可闻。
“重点关照？”她低语，声音里再无半分怯懦，只有一种棋逢对手般的兴味和一丝被激起的、隐藏极深的桀骜，“正合我意。”
甜甜：“诶？？？”
苏妩直起身，抱着那本象征着“惩罚”和“试探”的习题集，挺直了背脊。刚才在办公室里那副被霜打蔫了的小白菜模样荡然无存。她迈开步子，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稳定的“哒、哒”声，步伐从容，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轻快。
“甜甜，”她在意识里懒洋洋地吩咐，“扫描这本书第一章所有题目，建立最优解题模型库。另外，重点分析顾衡刚才指的那页矩阵图和他近三年的研究论文方向关联性。”
“啊？哦！好…好的！”甜甜虽然满脑子问号，但对指令的执行速度飞快，“扫描开始！关联性分析启动！小妩，你…你该不会真要……”
“当然要做。”苏妩的指尖划过书页边缘，唇角勾起一个狡黠又危险的弧度，眼神亮得惊人，如同盯上了心仪猎物的猫，“不仅要‘做’，还要做得‘笨拙’得恰到好处，让他挑不出错，却又……疑窦丛生。”
“毕竟，”她微微侧头，看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象征着绝对理性和冰冷权威的办公室门，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猎人与猎物的游戏，这才刚刚开始呢。他丢过来的饵，我接了。”
她抱着那本基础习题集，像抱着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核心，步伐轻快地融入了走廊的光影里。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带着几分神秘和跃跃欲试的影子。那本“基础”的书，在她手中，仿佛变成了开启下一场交锋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