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大的背影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疼?她哪里疼?
强烈的、甚至压过了逃离冲动的担忧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转过身!
昏黄的油灯下,苏妩依旧坐在那里,微微蹙着秀气的眉头,正对着自己摊开的双手轻轻吹气。她将两只白皙的手掌完全摊开,掌心向上,递到他面前。
灯光清晰地照出那原本细腻柔嫩的掌心——此刻,在靠近指根和虎口的位置,赫然分布着几处明显的红痕!有些地方甚至磨破了薄薄的表皮,露出的时候弄的,与她周身那股精致娇贵的气息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刚才……收玉米……和整理屋子的时候……”苏妩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鼻音,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下小片脆弱的阴影,“好像蹭破了点皮,有点火辣辣的……”
顾衡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几处刺眼的红痕上。一股尖锐的、陌生的刺痛感,瞬间从他心口蔓延开来!他刚才脑子里那些混乱的挣扎和恐慌,瞬间被这刺目的红痕冲得烟消云散,只剩下铺天盖地的、近乎窒息的疼惜和自责。
他几乎是两步就跨回了苏妩面前,高大的身影再次笼罩下来。他俯下身,动作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笨拙的小心翼翼,目光紧紧锁住那双受伤的手。
“别动。”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绷。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身,大步走到屋子角落那个旧木柜前,动作有些慌乱地拉开一个抽屉,在里面翻找着。
很快,他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深棕色的小陶罐走了回来。罐口用一层油纸仔细地封着。他撕开封口,一股清苦微凉的药草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他拉过桌边另一把椅子,在苏妩面前坐下,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他小心翼翼地从陶罐里挖出一小坨墨绿色、质地粘稠的药膏。那药膏散发着浓烈的、混合了薄荷和不知名草药的清凉气味。
顾衡伸出自己那布满厚茧、骨节粗大的手指,指尖沾着一点墨绿的药膏。他看着苏妩掌心那娇嫩的红痕,动作僵硬地停顿了一瞬,仿佛怕自己粗糙的手指会再次弄疼她。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才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将指尖的药膏点涂在她掌心磨破的红肿处。
冰凉的药膏甫一接触灼热的伤口,苏妩下意识地又轻轻“嘶”了一声,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顾衡的手猛地顿住,像被烫到一般,紧张地抬眼看向她:“疼?” 那眼神里的紧张和关切,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与他平日里的冰冷判若两人。
“凉……”苏妩摇摇头,声音软软的,带着点鼻音,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专注而紧张的神情。
顾衡这才松了口气。他低下头,屏住呼吸,用指腹极其轻柔地、一点一点地将那墨绿色的药膏在她掌心的红痕上涂抹开。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和小心翼翼。他粗粝的指腹每一次划过她细腻柔嫩的掌心肌肤,都带来一种奇异的、细微的电流感,让两人之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而灼热。
药膏的清凉感逐渐渗透,缓解了那火辣辣的痛楚。苏妩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沉默如冰、凶悍如狼的男人,此刻却像个笨拙的孩子,用那双能撕裂野猪的手,如此轻柔地为自己涂抹药膏。
昏黄的灯光勾勒着他低垂的、紧绷的侧脸线条,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小片阴影,紧抿的薄唇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眼底深处,那抹狡黠的笑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更深、更愉悦的涟漪。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识海里甜甜激动得快要数据溢出的尖叫:“啊啊啊!妩妩!他涂药了!他紧张了!他心疼了!好感度!好感度绝对在狂飙!系统监控要爆表了!!”
苏妩没有理会甜甜。她只是微微动了动被涂好药膏的右手,指尖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蹭过了顾衡正专注于她左手伤口的、沾着药膏的粗粝指腹。
那微小的触碰,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窜过顾衡的手臂,直击心脏!他涂抹药膏的动作猛地一滞!